元貞透過後窗上的小洞,觀察著明雪霽。
她縮在臥房門外頭不敢進去已經好一陣子了,也許是站得太久了傷口疼,那隻腳稍稍蜷著,隻用腳跟點地,腳掌抬起一點,繡鞋是灰白的顏色,乍一看,像毛茸茸的兔子的腳。
她整個人也像兔子一樣,軟,茸,看著就很好欺負。
莫名地,元貞搓了下手指,想起數日之前,殘留在指尖上她肌膚的觸覺。
竹簾子終於一動,明雪霽怯生生地挪進了臥房。
元貞湊近一些看著。她似乎很怕,一直扶著牆,一小步一小步地挪著。那隻傷腳縮在身後,手扯著裙裾,極力遮掩。她一雙軟軟的眼睛四下裏查看,看牆角,看桌角,又看床背後,最後突然像受了驚嚇一樣,猛地抬頭看房梁。
元貞不由自主勾起了薄唇。她在找他,她大概以為他還在臥房裏吧。
房梁上,自然是空****的,她滿臉的緊張跟著放鬆,依舊仰著臉往上看著,從額頭到鼻尖下巴,再到細長的頸子,勾出一條起伏流麗的曲線。
很白,很軟。明明那麽瘦,為什麽摸上去,都是軟軟的肉。
她又開始動了,慢慢的,一點點靠近後窗。元貞沒有動,甚至還往前湊了湊。假如她發現了窗紙上的洞,假如她湊過來看——那就會發現窗外的他。她大概會驚慌失措,像兔子一樣跳起來逃跑。
唇角勾著,這樣孩童般頑劣而趣味的心態,他似乎,已經很久不曾有過了。
她還在往前,越來越近。元貞等待著。
可是突然,她撞到了椅子腿,是那隻受傷的腳。很疼吧,她蹲著身子,紅紅的唇委屈地皺起來,又用手去揉。
那隻腳,比她的手大不了多少,很白,很軟。
元貞猛地撤身離開。
氣息有些怪異地淩亂,慢慢走過屋後,牆角處一叢杜若,青枝綠葉簇擁出一串串嬌弱的白花,袍袖拂過,元貞折下一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