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渐近, 雨势忽有?倾盆之势。
玉晏天领着其他九人,四肢伏地如?同猛兽般潜行。
雨雾之中,朦朦胧胧可见?摇曳灯笼。
犹如?暗室逢灯, 指引前路。
目测丈量, 距离亭堠不足十丈。
玉晏天小心翼翼从背后箭囊中, 抽出一只绿羽箭。
将一袋装着碎银的钱袋子,随意绑在箭身前端。
那双眼眸如?鹰锐利,拉弓瞄准灯笼放箭。
好在有?雨声遮掩,长?剑破空之声被悄然隐没。
电火石光间?,一盏灯笼骤然熄灭。
接着咣当钱袋落地声,惊得值守的敌军慌乱四下查看?。
长?剑穿过,灭了其中一盏灯笼消失无踪。只留下, 落在敌军脚边的钱袋子。
两名值守的敌军, 发觉地上的钱袋争抢了起来。
“这钱袋,是我落下的。”
“胡说,明明是我的。”
夜半,二人又不敢大声争执, 拉拉扯扯抢夺起来。
原本亭堠还有?两人,在木城墙之上巡视。
可今夜雨大,便只留两人值守。
争夺间?, 碎银散落一地,二人俯身疯抢。
猛然间?闻到一阵异香,瘫软在地昏了过去。
在二人只顾争抢之时,玉晏天已然潜到了亭堠下面。
侧耳细听, 直至亭堠传出鼾声。
那银子上有?迷药, 倘若有?人不贪财绝不会?如?此顺利。
玉晏天向其他人颔首示意,众人一气呵成将蓑衣扯落。
同时取下腰间?鹰抓勾, 甩向木墙,身轻如?燕借力攀沿而?上。
玉晏天则勾住了亭堠柱身,借力腾起翻了进去。
那两名敌军正躺地酣睡,被随后翻墙入内的南临兵,轻易结果了。
玉晏天居高临下俯视,雨幕中山谷下的东昌国军营,异常安静。
偶有?巡逻的队伍,穿梭在军营中。
“王爷,发信号吗?”
玉晏天谨慎回道:“等等,待其他人得手?,发了暗号,再回应不迟。”
夜雨骤停,浓雾竟有?散去之势,变成薄雾,又随夜风而?消。
不久以后,接二连三的亭堠中,重复出现黑灯下火与灯火阑珊。
“发信号。”
玉晏天命人回应灯火,一瞬所有?亭堠恢复了灯火朦胧。
玉晏天仰首眺望,弦月破云而?出,遗世孤傲。
“下山,按原计划行事。”
趁着东昌国巡逻队伍,背对?于这边,玉晏天率先下了云梯。
战鼓骤然响起,号角惊慌响彻夜空。
玉晏天隐身在角落暗处,只听东昌国士兵慌张大喊:“不好了,南临国杀到辕门外了,将军……”
看?来裴啸凌已按计划,在东昌国军营口叫阵。
接着脚步匆匆,人影不断汇聚去了辕门口。
玉晏天回身观望,他的手?下已全?然下了云梯,隐蔽在一旁。
玉晏天剑指后面,手?下会?意顷刻四下散去。
有?人去烧粮草,有?人去烧营帐,以及马厩。
辕门口,裴啸凌叫嚣道:“尔等皆是鼠辈,不敢出来一战。”
辕门后,那位东昌国的领帅,连铠甲都未穿好。
几个士兵围着他,帮他更上铠甲。
这才?翻身上了马背,故作镇定喊道:“裴??x?啸凌,你不顾道义,我挂着免战牌呢,你竟然夜袭大营。”
裴啸凌冷哼不屑,身边属下刹那间?拉弓射箭,将辕门外挂着的免战牌射~落。
咣当,落地之声虽不大,却足以令对?方领帅心惊肉跳。
“快,快,布阵,弓箭手?就位。”那领帅一声令下,弓箭手?慌张拉弓射箭。
裴啸凌勒马掉头,盾牌阵上前抵挡。身后更有?投石车,发动攻击。
“嗖嗖……”数箭齐发,哀嚎声起。
东昌国的弓箭手?,中箭倒了一半。
第214节
“为何如?此?快,快,护住本帅。”
那将领不待迟疑,翻下马背躲进了盾牌阵后。
四处张望,百思不得其解这箭雨是从何而?来。
“咣当……”
石火球砸在盾牌阵上,有?一士兵抵挡不住被砸倒地吐血,漏出一个缺口来。
“着火了,着火了……”
黑烟翻滚,火龙冲天,犹如?白?昼。
那将领颤颤惊惊,又命道:“快,弓箭手?上云梯,在高处回击,快,快……”
剩余弓箭手?一瞬散开,往山下云梯处奔去。
裴啸凌挥手?下令,停止投石进攻。一腔怒喝命道:“将门撞开。”
云梯已毁,那些弓箭手?一到云梯处,便被埋伏的南临国兵偷袭结果。
那领帅迟迟不见?弓箭手?还击,这才?察觉到不对?劲。
三面环山后无退路,前门被阻挡无法出去。
山上亦被对?方占领,身后营帐更是火海一片。
军营中五千多兵士如?同散沙,没了军心四下逃窜。
原本护在那领帅,周围的护盾兵,有?人畏惧动摇,将盾牌护在自己?身上,惊慌奔逃。
一人逃,众人散。
一瞬间?,只剩一名士兵颤抖不敢离开。只因被那领帅,拎着后脖无法逃脱。
那领帅自知无路可退,全?军恐怕即将覆灭。
“快,打开辕门。”
那领帅喝令,命人打开辕门。
想趁乱躲在一旁,伺机而?逃。
只是这领帅不知,他此时如?此命令,兵士们?以为是要弃械投降。
辕门吱吱呀呀,颤抖被人打开。宛如?封印之门,重现世间?。
咣咣当当声中,东昌国的兵士陆续丢盔卸甲,蹲地抱头求饶。
“捉拿领帅,要活的。”
裴啸凌一声令下,万马奔腾嘶鸣壮威。
陌刀队气势如?虹,冲进东昌国大营。
那领帅一听要活捉自己?,反倒松了口气。摘下兜鍪,用长?剑挑高示意投降。
“投诚者不杀,反抗者杀无赦。”
裴啸凌纵马上前,聚声高喊。
山谷飘**冷酷之言,回声字字寒厉震慑。
厮杀声渐落,唯有?大火焚烧声嚣张跋扈。
不久,奋力抵抗者全?被灭尽。
剩余无人反抗,不久便将剩余三千人捆绑押解。
这东昌国军营唯一未起火之处,便是那领帅的营帐。
玉晏天潜入营帐内,将行军沙盘与两幅舆图对?照。
发觉那个副将所画舆图,千真万确是真的。
裴啸凌找到玉晏天时,他正好将沙盘临摹下来。
裴啸凌盯着沙盘凝眉思索,竟还有?五座城池要攻。
朝阳东升,残火被灭四处遍布焦痕。
南临国,营帐内。
南宫盛蓉猛然瞠目清醒,跳下床榻往帐外冲去。
帐外,春阳柔和。
南宫盛蓉只觉得被玉晏天藐视,甚至恼火憋屈。
这个玉晏天竟敢对?她下药,究竟有?没有?将她这个太女放在眼中。
魏子越端着早膳过来,不吭不卑问安,却又像说教一般。
“殿下用早膳吧,那永诚王亦是好心,不愿殿下以身涉险。”
南宫盛蓉一咬牙,火气更甚,怒道:“若是你被人小看?,你不恼吗?”
魏子越端着早膳径直入了帐内,南宫盛蓉怅怅不乐返回帐内。
魏子越放下早膳,捂着鼻子生怕一个反胃吐出来。
魏子良快人快语,劝道:“殿下用些早膳吧,若辰时过半,永诚王等人仍未归来,还要太女殿下做决断呢。”
这话,顷刻便让南宫盛蓉泄了火气。转而?忧心如?焚,问道:“魏将军,难道你不担心裴大将军吗?”
魏子越冲她意气洋洋,坚定不移道:“他答应过我,会?平安归来,我信他。”
南宫盛蓉实在没有?胃口,可魏子越说的对?。毕竟保存体力,方能遇事不慌。
南宫盛蓉匆忙用了一些早膳,便心急想要去界碑处,迎一迎玉晏天等人。
“魏将军,不好了……”
帐外,桂香心急火燎冲了进来。
帐内二人登时心神一颤,不详之感油然而?生。
魏子越已然颤了声,慌道:“什么事?快说。”
桂香叉腰,定了定气息,如?是说道:“那个,我家老韩先回营了,说是大将军受了点伤。”
幸而?魏子越不是普通妇人,迅速抬足将走?追问:“大将军人呢?在何处?”
桂香急忙摆手?解释道:“大将军尚未回来,我家老韩说,伤得不重,伤重的是永诚王。”
“你说什么?”
南宫盛蓉身子一颤,当真是晴天霹雳一般。
她顾不得什么,冲上前抓住桂香肩头询问。
桂香身强力壮,比之高上半头。
只当对?方是永诚王的侍女,也没客气甩开南宫盛蓉,恶眉瞪眼道:“你一个小小的侍女,着什么急。”
魏子良急声喝止:“桂香,不得无礼。”
桂香这才?收了厉色,南宫盛蓉可不依不饶,追问:“永诚王,伤势如?何?人呢?在何处?快说啊!”
南宫盛蓉惶恐不安,哪里还有?什么好口气,甚至有?些歇斯底里。
魏子越见?太女如?此,训道:“桂香,还不快说。”
桂香虽然不喜永诚王的侍女,对?她态度不敬。
可魏子越发了话,她只觉如?实交代:“那个敌军领帅使诈,想暗伤大将军,被永诚王拦下挡住了,说是伤到了眼睛。”
“眼睛……”
南宫盛蓉喃喃自语,眸色混沌忧伤,一瞬狠厉,命道:“魏子越听令,命人随本太女去接永诚王。”
桂香愕然瞠目,瞥见?魏子越拱手?施礼,慌张单膝跪地参拜。
此时,帐外忽然人声慌乱,随之闻见?姜栋焦急地催促:“快,抬进去,速速请温太医过来。”
只见?玉晏天被人抬了进来,昔日中箭的场景历历在目。
她慌了,身子发怵定在原地。
魏子越将南宫盛蓉拉到一旁,让开道好让人抬玉晏天进去。
她望见?玉晏天双眸红肿,唇色惨白?。眉宇深拧,似乎在强忍着噬心之痛。
待玉晏天被放到床榻上,她这才?稳住心神,抢上前去查看?。
南宫盛蓉抓住玉晏天的手?,只觉得滚烫异常,大约已发起了高热。
她打起精神,厉声盘问:“姜栋哥,为何会?弄成这样子?”
姜栋咬牙切齿,回道:“那个东昌国的领帅,身上藏有?毒,原本趁裴大将军不备偷袭,被晏天发觉,挡了暗剑,哪知那家伙竟然撒了毒粉,不少人被伤到了。”
南宫盛蓉闻后,心中悲道:“玉晏天,你若敢有?事,我绝不原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