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枫下意识畏寒裹了裹大氅, 陪笑道:“玉侯爷,要不要我唤些女郎进来伺候您?”
玉晏天目光冷峻,摇头?拒绝道:“不必了, 你留下伺候便可, 本?侯说?过了有话要问你。”
红枫恍惚有种他如囚犯被官提审的错觉, 腿有些软险些跪下,口齿打颤道:“侯,侯爷,要,问,问红枫什么?”
玉晏天被他这模样逗笑,说?道:“本?侯只是想要向你了解一些事情, 你不必害怕。”
红枫见?玉晏天笑了, 不自觉松口气奉承道:“侯爷您生得貌似潘安这般好看,不多笑笑总绷着个脸怪可惜的。”
玉晏天冷咳一声,肃然道:“东山城几位县官的关系如何?”
红枫微微思?索,一本?正经?如是答道:“彭知县与梁县丞面和心不合, 这是人人都知晓的事情。其?余的事红枫就不大清楚了。”
听到人人都知晓的事情,玉晏天忽而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问道:“那说?说?这城中关于本?侯的传闻都有哪些?”
红枫猛地也不知是冷是热, 出了一头?的虚汗。捏袖一擦蹭掉一些脂粉,粉落妆残有些狼狈。
红枫心想如何说?才不会得罪玉晏天,犹豫再三不敢开口。
玉晏天看出红枫的心思?,坦然自若道:“你不必害怕, 如实说?便可, 本?侯要听的是实话,不会迁怒于你。”
虽然有了玉晏天这话, 可红枫仍旧小?心翼翼开口道:“这流言传了有些日子了,都说?国公府的大公子病入膏肓,还说?国公有意将二公子送入宫中,还有人说?大公子上元节那日遇刺,恐怕凶多吉少,人没?,没?了……”
红枫见?玉晏天蹙眉慌忙跪地求饶道:“这都是城中的流言,我也是听旁人说?的,侯爷莫要怪罪……”
玉晏天并未让红枫起身,而是冷厉追问道:“关于遇刺,你是从哪听说?而来的?”
这东山城离京城甚远,遇刺一案本?就是密案竟能传到此处,这说?明这城中有人与京城高官来往密切。
红枫哆哆嗦嗦解释道:“这,这登仙楼每日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小?人也只是旁人议论听了几耳朵??x?,小?人说?的都是真的。”
玉晏天挥挥手道:“你先起来吧。”
红枫应了一声,双腿发软艰难起身。
这时,门外响起玉晏城的吵嚷声:“萧女郎,本?公子对你是真心的,你们放开本?公子,让本?公子进去……”
红枫望向门口,玉晏天已然起身越过他,开门出去了。
只见?玉晏城被两名看守拎着拖离了门口,玉晏城看见?玉晏天如同抓到救命稻草,大喊道:“放开我,我大哥玉侯爷在此,谁敢动本?公子……”
玉晏天只是淡定瞧着,倒是红枫急忙过去阻止两名看守,训道:“还不快放手,玉侯爷在此。”
说?着红枫瞟了一眼玉晏天,苦脸冲两名看守摇头?示意。
那两名看守瞬间?松了手,玉晏城没?了支撑跌坐在地。
其?中一名看守拱手恭敬道:“不知侯爷在此,多有得罪。”
玉晏天倒是无所谓,简单说?道:“无妨。”
又冲爬起捂着屁股的玉晏城,冷哼道:“人也见?了,闹够了没?,还不快回府去。”
玉晏城刚想开口,老鸨从房内出来,一脸谄媚笑道:“哪位是玉侯爷啊?”
红枫上前?与老鸨附耳低言,又用?眼神指了指玉晏天。
老鸨当然听说?过城中的流言,不过流言终究是流言。
如今一个大活人站在面前?,所有谣言不攻自破。
在她眼里只要有钱赚便可,何况这侯爷的身份一听便是个大金主。
老鸨挤着假笑走进玉晏天,施礼客气道:“不知侯爷驾临有失远迎,为了赔不是,让萧嫣为侯爷弹奏一曲如何?”
玉晏城一听抢着答道:“好哇,好哇……”
可玉晏天淡淡说?了句:“你若感兴趣,你去便好,恕不奉陪。”
玉晏天扭身径直往楼下走去,留下老鸨一脸错愕。
玉晏城却没?有要走的意思?,死乞白赖说?道:“我大哥不听,我替他听……”
老鸨白了一眼玉晏城,摊手道:“先把茶水钱结了吧。”
第48节
玉晏城掏出一锭银子交与老鸨,可下一刻老鸨一个眼神,看守又像拎小?鸡一般将玉晏城拖走了。
老鸨转身又回到厢房内,只见?萧嫣伫立在窗前?往下瞭望。
老鸨走到窗前?跟着打望,只见?玉晏天身姿儒雅上了马车。
“看来传言都不可信,妈妈瞧着这位玉侯爷,不像是有病之人。你可中意,若中意妈妈想法替你邀约?”
萧嫣摘了面纱,肤若凝脂,如她的芳龄般艳如桃李。她面色似有忧愁,可又不甘心答道:“一切听妈妈安排。”
老鸨喜笑颜开应声慌忙出去了,心想着玉晏城估计还未离开。
果然玉晏城被赶出门外,仍旧骂骂咧咧道:“你们等着,本?公子可不是好欺负的……”
“哎哟,玉公子消消气。”
老鸨气喘吁吁追出来笑着赔罪,玉晏城若不是看着萧嫣的面子早就骂开老鸨。
他憋红了脸,呕着气嗤鼻冷哼。
他那点心思?老鸨自然清楚,笑着说?:“萧嫣都说?要献曲赔罪,是玉侯爷不肯,若侯爷肯,玉公子陪着随时来登仙楼。”
玉晏城倒也不傻,质问道:“怎么本?公子独自来不行吗?”
老鸨摇头?十分为难道:“玉公子也是常客了,你也知道彭知县等着为萧嫣赎身,只要萧嫣点头?即可,当然,玉公子既然钟情萧嫣可有能力为萧嫣赎身。”
老鸨比划了一下,表示要很多钱的意思?。
玉晏城逞强嚷道:“不就是钱吗?多少?”
老鸨伸出两根指头?说?道:“两万两,玉公子若拿得出钱,这萧嫣便归你了。”
玉晏城一听两眼放光,急忙应下:“当真?本?公子这便去筹钱,你让萧嫣等着本?公子。”
玉晏城着急忙慌转身往石阶下奔去,着急回府凑钱去。
玉晏城上了马车便催车夫道:“快,快,回府去。”
玉晏城看了一眼玉晏天打起了主意,嬉皮笑脸道:“玉侯爷可有闲钱借弟弟些?”
即便玉晏天与玉国公有隔阂,也有些替父亲不值,养出这么个不成器儿子,开口道:“本?侯就是有钱也不会借你,父亲可知你常来这种烟花之地?”
“你少拿父亲来压我,我母亲虽然外人都称一声国公夫人,可谁都知道国公夫人的诰命在你死去的母亲身上。你们母子人走了,还要霸占着这份尊荣。”
看着眼前?脸红耳赤满眼恨意的玉晏城,忽然觉得玉晏城有些可悲可笑。
或许明白了马娇芸为何将儿子教养成这般,明明比普通人一出生便高人一等。
可骨子里的卑贱根本?无法剔除,那种随时算计唯利是图的耳濡目染,能养出好儿子才怪。
玉晏城在他面前?提不公?
玉晏城可曾想过,他一出生便占尽了玉国公的宠爱。
玉晏天与他虽是兄弟,可幼时连面都未见?过几回。
他二人之间?连形同陌人都不算,至少玉晏城打心底里是怀恨妒忌指不定诅咒他什么。
“你怎么不说?话?理?亏还是心虚?我母亲说?就是你们母子欠我们的……”
玉晏天眉宇一皱手背青筋暴起,抬手钳住了玉晏城的脖子将他死死抵住,声如鬼魅阴森。
“我若想杀你,易如反掌,若敢再诋毁我母亲,我不介意送你去见?我母亲。”
玉晏城呼吸不畅嘴唇发紫,拼力拍打挣扎可无论如何都挣脱不了玉晏天的钳制。
玉晏天骤然松了手,有些嫌弃拍了拍手。
玉晏城大口大口喘息,眼里噙泪惊恐万分的看着玉晏天。身子不自觉发颤,半晌说?不出话来。
马车外,传来车夫勒停马车的“吁”声。
玉晏城不等马车停稳,便跳下了马车。
全?然顾不得脸面,一路哭喊着“救命”奔进了玉府。
玉晏天面色恢复如常,一脸淡定自若地下了马车回玉府。
玉国公正在正堂会客,来人正是彭知县。
彭知县身着绿色官服头?带乌纱帽,身材消瘦面色灰黄,比起玉国公要老上许多。
玉晏城的鬼哭狼嚎惊动了二人,玉国公慌慌张张从正堂出来。
一出来碍着面子训斥:“何事大惊小?怪,成何体统?彭知县在此,还不拜见?彭知县。”
玉晏城见?彭知县在此,扑过去跪在地上喊冤:“彭大人要为我做主啊,那玉晏天要杀了我……”
玉国公只觉得玉晏城在胡闹,忍不住又训道:“你这不成器的东西?,说?话颠三倒四,胡言乱语什么。”
彭知县扶起玉晏城,开口劝:“国公有话好好说?,玉公子定是受了什么委屈。”
玉晏城仰起脖子凑到玉国公面前?,愤慨激言:“父亲您看,这是玉晏天弄得,他险些掐死儿子,还有您看,我这脸也是他打的……”
玉国公看着玉晏城脖子上的淤青,以及脸上的手指痕迹沉着脸不言语。他料定二人又起了口角,发生了冲突。
玉国公拱手假笑下起了逐客令:“家?事繁多,今日便不奉陪彭知县了,改日定亲自登门拜访。”
彭知县自然识趣客套两句便要走,这时玉晏天过来径直走向几人。
“看这位公子气度不凡,想必便是玉侯爷吧?”
彭知县恭敬向玉晏天施了礼,见?玉晏天颔首,又不慌不忙自我介绍:“下官东山城知县,彭远山拜见?侯爷。”
“父亲,你要为孩儿做主啊……”
玉晏城不依不饶闹了起来,玉国公不胜其?烦可又有外人在,喝道:“别闹了……”
彭知县不好逗留,立马要走说?了句:“下官告辞。”
玉晏天忽然开口:“我替父亲送送彭知县。”
玉国公颔首默许,彭知县与玉晏天一同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