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千戶所邊上有個三潭村, 裏頭住著的大多都是隨軍家眷,說是村落, 但都快趕上鎮的大小了。
甘力原本想在泉溪或者泉州置屋, 可若如此,他與甘嫂真真是聚少離多了。
他從副百戶擢升百戶,在三潭村上也分得一處不錯的宅院, 每月俸祿使得起三五個仆婦小廝。
原本談栩然都給甘嫂留好院子了,可想想也是, 夫妻哪能不住在一起呢?
不過甘嫂的身子月份尚淺, 不管是陳舍微還是甘力都不敢叫她在路上顛簸。
可是以談栩然未雨綢繆的性子來看, 不可能心中存了前世的隱憂還遷就甘嫂住在泉溪。
更何況鄉間習俗,總覺婦人有孕家中不能動土,新宅雖隻是修繕, 但也算了。
所以思來想去就唯有將甘嫂托付到王家住上兩個月,留夠人手, 嚴守門戶, 倒好過在路上奔波。
甘嫂一去, 自帶了甘力手下幾個精兵,王吉當然樂意了, 求都求不來的事情, 早早都把房間給打掃出來了。
等月份穩當了,陳舍微反正總往千戶所去,可以順路帶著甘嫂一道去新宅, 這都是方便的事。
甘嫂善解人意,談栩然隻說自己夢兆不詳, 她就明白了, 柔軟又溫暖的手輕輕按揉著談栩然的肩頭, 道:“我就說了,那天飯桌上就覺你整個人繃得緊。原來是這樣。”
談栩然還想把由頭說得再詳細,甘嫂卻道:“別說了,不吉利的夢還提它做什麽?左右是與孩子有關的吧?咱們做了娘的女人,就是這樣的,有點什麽不吉利的,半分也不願叫孩子沾上。”
甘嫂懵懵懂懂的,卻猜得極準,平平淡淡的幾句話,談栩然卻覺得心腸都被揉碎了。
她不是這樣脆弱的人。
談栩然發覺麵上微濕,下意識伸手摸了一下,竟是淚。
上一回落淚,那都是前世的事情了。
談栩然看著指尖黏著的淚珠,一時間有點回不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