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舍嗔到底沒跟銀子過不去, 他沒親自來,管事間打了個交道, 把他田頭還能用的煙葉給拉回來了。
陳舍微忙得很, 壓根沒工夫管這件事,一回到三潭村裏,囫圇衝了個澡就滾進被窩裏睡了, 睡得什麽時辰都不知道了。
“灶上有目魚筒骨湯。”談栩然的聲音隱隱約約傳進來,陳舍微以為自己在做夢, “記得叫他把髓油嘬了, 那個最補, 還有他惦念著的燉白刀,都在籠屜裏溫著。”
陳舍微掀開被子揉了把臉,鞋都沒穿好, 著急忙慌的朝外跑。
小薺還留在院裏收拾呢,見他這樣亂糟糟的, 忙道:“爺, 外頭可有甘家嫂子在呢!”
陳舍微隻怕談栩然走了, 一邊叫著“夫人,夫人”, 一邊手忙腳亂的穿衣。
都跑出去幾步了, 他忽然頓住腳問小薺,“我瞧著還成嗎?”
颱風過後,又連著幾日晴熱, 小薺用手搭了個涼棚細細打量,覺得他瘦黑了一點, 不過還是一樣俊朗, 就點點頭。
陳舍微放寬心追了出去, 就見談栩然站在院門口呢。
原本談栩然正要陪著甘嫂出去走走,就聽見陳舍微急切的喚她。
甘嫂失笑,拍拍她的手,道:“行了,你陪他吧。我就在家門口轉一圈就回來,再多幾步,身子也撐不住。”
此時談栩然沒回頭看陳舍微,而是覷著橋下的幾個結伴而來的浣衣女。
她們雖是來浣紗捶布的,卻總挨在一塊說悄悄話,一會你抬起頭看看,一會我眯起眼瞅瞅,總是朝這邊張望著。
談栩然回首,瞧見陳舍微笑著走到她身邊來,果然是討人喜歡的,黑了也不妨。
她並不喜歡醋來醋去的,此時心裏卻湧上一股對陳舍微的埋怨來,覺得他不該叫旁人瞧見他這樣笑。
可要怎麽好呢?難道要鎖起來,關起來,隻供她一人賞玩嗎?
談栩然把這個念頭壓了壓,唇角揚起,撫弄了一下陳舍微的麵頰,憐惜道:“夫君消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