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家自己的田要放綠萍來肥,鄉下的水清,不比城裏的水肥一些,養的住綠萍。
陳舍微讓老漁翁給撈了些,他終日在水上飄著,這不過是順手的事,但吳缸來收的時候還是給了幾個銅子。
“這是我自家田使的,不好費了六少爺的麵子。”吳缸說。
老漁翁覺得這後生實誠,得了筆外快心裏也美,樂顛顛去打酒喝了。
小酒來那麽一壺,老漁翁擱船艙裏一歇就眯起了眼,船栓在埠頭,他睡得沉,船隻隨水波輕晃,瞧著就是孤船一隻。
也不知睡了多久,他模模糊糊的醒來,就聽見有人嘈雜。
“這才三月裏就鬧倭了?!”
“沒上岸呢!”
“說是去外海網墨魚人被劫,原本也是老漁民了,有經驗,可倭寇狡猾啊!兩隻倭船藏在風霧,擊倒眼前才發覺,已經來不及逃了,做兒子的船在前頭,喊叫起來讓他父親快逃。”
這話聽起來文縐縐的,老漁翁曉得是趙先生。
讀書人裏邊,就趙先生有些豪邁氣,既登雅舍飲茶作詩,也蹲樹下同他這些白丁下棋閑聊。
“唉,連兒子帶船都叫倭寇虜去嘍!老頭跳了海,想著死了去陪兒子算了,可水性好淹不死,叫人給撈起來了。”
往日裏,老漁翁該探個腦袋去聊上幾句,此時卻隻翻了個身,擦去幾滴渾濁的老淚。
關於這個時代的基本常識,原身腦袋裏都有,倒是不用陳舍微費勁去打聽。
眼下應該是明朝嘉靖年間,正值小冰河時期,難怪冬天會那麽寒涼。
陳舍微隻看過幾本戲說的明朝曆史書籍,其中到底能有多少與現實曆史對得上,他實在不敢托大了說。
陳舍微也不甚糾結,知道了又能怎樣,正史上依稀隻記得幾個大事件,於細碎的生活來說沒什麽大用。
不過有一點陳舍微還算清楚,原身記憶裏也很鮮明,那就是閩地鬧倭鬧得十分嚴重,其中又以福寧州受滋擾最為頻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