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妃升职手册

第24章 晋升

字体:16+-

卯时的天依旧雨雾蒙蒙, 沈榆掐着时间起来,一个人摸索着去点?燃烛台,谁料黑暗中伸出一只手揽住她腰, 被迫倒在男人怀里。

“皇上该上朝了。”

女子声?音带着细软的沙哑, 似滴落浅滩的春雨,一点?一点?晕染成圈徘徊在人心间。

男人揉了揉那抹细腰, 声?音低沉, “未胖。”

像是在回答昨日她的话, 黑暗中没有?任何声?响, 只有?女子不安的挪动身子想挣扎着起来,那小心翼翼的动作带着几分倔强,霍荀终是松了手, 任由温香软玉消失。

不多时, 屋内亮起些许光亮, 女子披散着一头青丝轻手轻脚端着烛台,放在桌旁,继而才?将床帷束起。

“皇上?”

屋外已经响起李长禄的声?音,霍荀“嗯”了一声?, 随即才?起身下榻。

宫人们陆陆续续端着洗漱用具进?来,像是知道兰才?人会服侍皇上, 所以无人上前更衣。

不急不缓替男人换上厚重繁琐的朝服, 沈榆这才?退至一侧,恭顺的屈身行礼,“嫔妾恭送皇上。”

每次清晨她总是这么乖顺温婉, 霍荀没有?多言, 径直迈出屋子,由人撑着伞进?入雨幕之中。

待那浩浩****的銮驾消失在视线里, 听竹撑伞穿行过院子,随后进?入屋内,见?自?家主子又要去睡回笼觉,心下也莫名松了口气。

皇上看上去心情尚可,可见?昨夜主子并未说错什么,凡事有?利有?弊,伺候皇上纵然风光无限,可伴君如?伴虎随时都?有?可能惹的龙颜大怒,届时所有?宠爱都?是过往云烟。

睡到巳时一刻,沈榆有?些懒倦,这种天气就?是用来休息的,不过今天她还有?事情要做。

起身洗漱完毕,她胃口不错多吃了两个豆仁糕,难怪阮贵人忍不住馋嘴,这御膳房的豆仁糕确实不错。

可是刚刚吃完,外头就?熙熙攘攘一片,都?是老熟人了,沈榆一眼就?看到了刘司记。

刘司记也没想到不到两月,自?己能来这长青阁三回,放在以往这晋升速度也是头一份,果真宫里争宠还是不能只论出身。

“微臣来的不巧,竟叨扰了兰才?人用早膳。”刘司记语气充满愧疚。

沈榆站在廊下微微颔首,“大人言重了。”

昕文等人都?不敢置信的站在那,不仅身子在发抖,呼吸也在发颤,如?果没有?预料错,刘司记拿着的应该是晋封圣旨吧?

除开晋封应该也没有?其他事值得刘司记亲自?跑一趟了。

可主子才?晋封不到一月,着实让人难以置信。

“还请兰才?人接旨。”刘司记笑着卷开手中的明黄。

长青阁里里外外的人都?跪倒在地,顿时摒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喘。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长青阁才?人沈氏,自?进?宫恪守宫规,品行端正,勤勉柔顺,着即晋封为?贵人,钦此!”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怔在了那,面上难□□露一丝震惊,才?人离贵人中间还隔着一个美人,这种越级晋封好像也只有?绪昭容刚进?宫时才?有?的荣宠。

可绪昭容背后母家大族,她们主子可什么都?没有?,由此可见?皇上是真的疼爱自?家主子。

“嫔妾叩谢皇上恩典。”

沈榆不急不缓接过圣旨,不用多言,听竹已经上前递了个鼓鼓的荷包,刘司记也就?顺势接了过去。

“这越级晋封可是少之又少,可见?皇上对兰主子的疼爱,今后微臣怕是要时常看见?兰主子了。”刘司记毫不吝啬的说着讨喜的话。

沈榆谦和的笑了下,“大人说笑了,宫里头那么多娘娘,嫔妾只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贵人,能得皇上惦记已经是此生修来的福分,岂敢再奢望其他。”

“哪里哪里,兰才?人莫自?谦,皇上对您的宠爱那都?是有?目共睹的。”

说了一番讨喜的话,刘司记也没有?逗留太久,立马带着送赏赐的宫人回去。

这宫里的宠妃就?如?那一茬一茬的昙花,那阮贵人眼看着前程似锦,谁曾想一朝进?了冷宫,这兰贵人确实受宠,不然皇上怎么不去陪伴病弱的绪昭容,反而来了这长青阁。

刚收到李公公传来的旨意?时她也吓了一跳,越级晋封可是少之又少,更何况兰才?人又是德妃娘娘的人,德妃娘娘与黎贵人又关系密切,这时候还能晋封,也算是稀奇。

只是这君心难以揣测,今日是宠妃,明日谁知道会不会落得个无人问?津,到底还是有?家世可靠。

待刘司记一行人离开,除开还算冷静的听竹,其他人都?难掩面上的喜悦,旁人都?看不起她们长青阁,可如?今总算扬眉吐气了。

“每个人都?有?赏。”沈榆看向听竹。

后者笑着点?点?头,立即又指挥宫人把尚宫局的赏赐抬进?库房,免得淋了雨生潮。

沈榆进?了屋子,把圣旨放进?柜子里,里头还摆放着两卷,她面无表情回到软榻上坐下。

旁人必定是以为?她伺候得当,所以皇上高兴之余才?给她得以晋封。

其实不然,伺候得当是一回事,最重要还是那盆兰花,按道理这盆兰花还是霍荀“发现”的,而她还被蒙在鼓里一无所知,觉得一切都?是杨院判医术高明。

恰时又是浓情蜜意?,男人的心里多少会生出一些怜惜,这不就?来补偿自?己了。

一个男人的愧疚怜惜都?可以利用,凡事都?需要循序渐进?,她要在对方的眼皮子底下,从一个唯唯诺诺受人摆布的棋子,到懂得明哲保身最终反抗的人,这样显得不是那么心机又会审时度势。

不过如?今,她还得尽力做好一个下属应该做的职责。

抄写了一个时辰,不多时,外头就?有?人来传话,说是德妃寻自?己过去下棋。

第20节

恰好雨停了,沈榆过去的时候发现吴婕妤的宫女也在外头等着,显然,德妃这是又要开会商量对策。

独自?进?入主殿,屋里头只有?三人,德妃坐在上首任由花榕按揉着额心,吴婕妤坐在下首不曾出声?,看见?她进?来才?点?头示意?。

“嫔妾叩见?娘娘。”她屈身行礼。

德妃并未睁开眼,语气悠悠,“还未祝贺你荣升贵人。”

听到这话,沈榆面露惶恐,“没有?娘娘岂能有?嫔妾今日,嫔妾所有?都?是娘娘给的,一刻也不敢忘记。”

微微睁开眼帘,殿前的女子着一袭月白色撒花宫装,简单素净,恰似那雨中的春兰,清艳温婉,动人心弦。

可见?当初她的眼光极好。

“坐吧。”

闻言,沈榆这才?起身来到一侧坐下,垂首不语。

“黎贵人但凡能有?你一半省心,本?宫也不会如?此头疼。”德妃眼下略带青色。

吴婕妤恭声?道:“这人最忌自?满,黎贵人向来目中无人惯了,娘娘便是给了她伺候皇上的机会,她也不一定把握的住。”

德妃没有?出声?,只有?任由花榕按压着额心,殿内也瞬间寂静了下来。

良久,才?响起一道不轻不重的声?音,“不中用的人留着也是无用。”

吴婕妤顺势道:“娘娘对她已经仁至义尽,是她自?己不成器,况且戕害龙裔是大罪,皇后娘娘留她一命已经是给您面子,可您不能不给皇后娘娘一点?表示,还是趁早解决为?好,免得夜长梦多。”

德妃看了她眼,“你与她交情甚好,那便由你走一趟。”

听到这,吴婕妤忽然面露难色,“这……怕是不妥,娘娘也知嫔妾与她交好,好歹姐妹一场,嫔妾如?何狠心开这个口。”

沈榆默不作声?听了一会,就?知道黎贵人这条命是救不回来了,对方知道的太多,万一哪一天被人利用反咬德妃一口,那岂不是后患无穷。

反正黎贵人的亲族皆在,哪怕为?了父母亲人,也知道该怎么做才?能保全家人。

“既然吴姐姐不便,不如?让嫔妾走一趟?”

她忽然出声?,引来几道视线,随即又连忙道:“嫔妾一定妥善办好此事,绝对不给娘娘带来后患之忧。”

望着素来沉默谦顺的人,德妃眼神透着几分异样,忽然摆摆手示意?花榕不用按了,端起茶盏喝了口清茶润润嗓子。

磨刀恨不利,刀利伤人指。

“既然如?此,那就?交由你去办。”她眼帘微垂。

花榕立马递上一封书信和一个白瓶,“此物?每日喝一点?,不出五日,便会郁郁而终,便是太医也寻不出破绽。”

沈榆小心接过两样东西,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可不是所有?父母都?会爱子如?命。

在大是大非面前,牺牲掉一个满身污点?的女儿算什么,这个没了,还有?下个,世家宗族最不缺的就?是年轻女子。

从大殿内离开,不多时吴婕妤就?跟了上来,面上满是感激,“这次就?多谢妹妹了。”

相视一眼,沈榆拉住她手,一脸理所当然,“姐姐提点?我多次,如?今我不过是投桃报李顺手而已,不算什么大事。”

宫里的花都?是带刺的,吴婕妤从来不认为?这兰贵人真是什么唯唯诺诺的性子,不过是在德妃手下一种自?保的手段,但大家都?是如?此,只能怪黎贵人太过蠢笨才?会落得这个结局。

“那也得多谢妹妹,若是旁人,谁敢接手这个棘手的活。”吴婕妤亲热的拉着她手,仿佛又想起什么,“差点?忘了恭喜妹妹荣升贵人,这越阶晋升可不多见?,可见?皇上有?多疼爱妹妹,今后可莫忘了提携我等才?是。”

沈榆不好意?思低下头,“吴姐姐就?莫要再打?趣我了,皇上今日记得嫔妾,谁知道明日是否还记得来长青阁的路,像我这种没有?家世傍身的人,只有?依靠娘娘才?是长久之计。”

闻言,吴婕妤笑而不语,两人又齐齐沿着一条路离开毓宁宫。

西苑在皇宫的西边,也就?是平时众人口中的冷宫。

这条路沈榆并不陌生,因为?原主在冷宫待了许久,每日就?是干着没人干的粗活,这里每个院子哪里杂草丛生,哪里坑坑洼洼,她都?记忆清晰。

随着宫道碎石越来越多,路况也越来越狭窄,周遭基本?没有?宫人在经过,掉漆的红墙,萧条的宫道,好像这里是皇宫那个不为?人知的地方。

这的确不是个好差事,这一去所有?人都?会知道黎贵人之死?肯定和她有?关,但是这不重要,她们只会觉得是德妃指使自?己干的这一切,这样她才?有?机会在霍荀面前表现的如?何挣扎求生。

纵然德妃会起疑她的主动,可是有?时候初露锋芒也是一种循序渐进?的表现,宫里哪有?一直唯唯诺诺老实本?分的人,她不露出一点?小聪明,怎么让人觉得她也在仗势而为?。

“若是当日我没有?进?毓宁宫,或许此时应该还在这当个粗使宫女,一切就?好像发生在昨日。”她看着熟悉的地方忍不住感慨道。

可是原主还是死?了,死?在了那个高烧三天三夜却无人问?津的晚上。

“人各有?命富贵在天,说明主子本?不该待在这种地方,如?今只是走上您本?该走的康庄大道。”听竹认真道。

沈榆没有?说话,一路行至荒无人烟的西苑,门口只有?两个侍卫守着,里头则关押着被贬至此的妃嫔。

这两个侍卫与原主在时的那两个不同,大约是第一次看见?有?人主动靠近,彼此面面相觑,又上前阻拦,“里头的人不许探视,不知这位娘娘有?何要事?”

听竹上前递过两锭金子,“这是兰贵人。”

宫中妃嫔如?此多,冷宫消息闭塞,他们也没听说过什么兰贵人,只是看见?这沉甸甸的金锭子无法?自?持,连忙接了过来连忙塞怀里。

“那您快些,莫要让奴才?们难做。”两人连忙点?头哈腰去开门。

可是不知怎么,他们突然想起了近日宫中颇受皇上宠爱的兰才?人,这宫中应该不会有?两个同样封号的妃嫔吧?

两人面面相觑,心头一惊,然而女子已经进?入了内苑之中。

院子里潮湿泥泞,雨季向来如?此,特别是屋子里,更是阴嗖嗖的冷风往骨子里钻,这一点?原主是深有?体会。

听竹推开破破烂烂的房门,可骤然对上一双瞪大的双眼,差点?没吓一跳。

只见?黎贵人穿着一袭华服就?坐在那,直直的盯着来人,与她平时傲慢的样子丝毫不差,好像这里不是冷宫,旁人看见?她还需点?头哈腰行礼。

“刚刚你说什么?”

黎贵人面无表情,“兰贵人?”

听竹上前一步,清声?道:“今日皇上刚刚晋封主子为?贵人,黎采女故而不知。”

听到这话,黎贵人那努力维持的平静再也无法?绷住,猛地将桌上的杯子扫落在地,“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你一个贱婢怎么配!”

听竹呵斥道:“黎采女慎言,切莫忘了尊卑之分。”

“尊卑?!”

黎贵人好像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笑的流苏摆动,发髻逐渐歪斜,一手扶着桌子,满脸讥讽的看着两人,“一个洗夜壶的贱婢,也配与我谈尊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