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數日, 江禾好生將養著身子,在顏竹苓不遺餘力地照顧下, 倒是很快便痊愈了。
精巧的畫本上寫滿了數字, 她日日勾畫著,終是落下了大紅色的一筆。
天還未亮,她便被人喚起來梳洗。
這套流程她很是熟悉, 心中卻仍舊不由得多了幾分雀躍。
“恭喜殿下,賀喜殿下。”小芒帶著笑地將她扶至銅鏡前, 口中不住地說著吉祥話, “殿下大喜的日子, 可要好好妝扮一番才是。”
“……好。”她麵上起了些薄紅,害羞地應著,“讓我在昭陽宮出嫁, 是皇兄的意思嗎?”
“是裴大人的意思。”小芒答著她的話,手上動作卻不停, “畢竟殿下也不去首輔府, 但這喜轎終歸還是要坐的, 要從宮中一路到長公主府。”
“知道了。”
她出口的話平平靜靜,臉頰飛霞卻更甚, 連忙輕咳了幾聲, 掩飾了自己的情緒。
原以為,像裴淵這般位高權重之人,即使做駙馬也不該真的如同入贅一般, 可她隻是隨口一提,他卻當真放在了心上。
似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 小芒補充道:“奴婢聽說, 首輔府已經關府了呢, 裴大人甚至將那座宅邸還給了陛下。”
“是麽?那日後若同他爭執,他可該流落街頭了。”
“殿下與裴大人那般兩情相悅,怎會呢。”小芒打趣道,“裴大人可是將全部身家,都押在了殿下身上呢。”
“……好了你。”她嘴上仍不饒人,唇角卻起了個好看的弧度。
從昭陽宮到長公主府,既是她一路成長的見證,也無聲記錄著他們二人之間的愛恨糾葛。
那個在宮牆上撲入少年懷抱的小團子,終究是與他並肩同行。
其實那日,他在宮牆下試圖複原幼年相遇場景之時,她從未告訴過他,自她在嶺南不管不顧地以身擋火之後,她是已然全部記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