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奸臣白月光

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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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萧淮止动了真情。◎

【044】。

门外陷入一阵沉静中。

默了片刻, 才响起温栋梁略显窘促的声音:“主公,有要事要禀……”

屋内烛光摇曳,影影绰绰间, 她眸底掠过萧淮止眼中泛起的猩红燎烧。

伸手推了推他, 紧抵在她后脑的大掌缓缓松开。

他从玉姝的唇上撤了去,滚烫呼吸落在玉姝微敞的襟口处。

玉姝此刻气息乱着, 整个身躯都被他正面环抱至腿间, 似孩童般缩在他宽阔坚实的胸膛中。

“何事?”

他的气息微乱, 朝外凛声斥问。

“主公,还需……”温栋梁欲言又止。

萧淮止对外置若罔闻, 只沉下一口气,对上她眸底的潋滟春色, 问:“可饱了?”

玉姝雪腮透红,赶忙点了头, 支着身子便要从他怀中起身, 萧淮止却直接将她单臂拖臋抱起, 径直走向一旁的帘帐后。

人被他仔细放平在床榻间。

长指拂过她鬓角散落的青丝,黑眸定在她淡粉的唇上, 心念微动,道:“等孤回来。”

言毕, 他便将帘笼垂下,起身走向了外间。

整间屋子随着他远去的脚步声而陷入沉寂之中。

帘外几束火光微茫,玉姝阖了沉沉的眼皮,侧身捂着小腹便要睡去,屋外廊道间的烛光不断闪动, 她眼皮眨了眨, 便听见几声脚步走至门口。

零碎的交谈被淹没于屋中蜡烛燃烧的劈啪声。

黄梨木雕花窗上映着两束光, 冷热相融,烛影与月色交织。

“噼啪”

最后一声烛燃响起,紧接着,烛光拂灭,那扇紧闭着的梨花窗缓缓从外推开,映出一道深长挺拔的黑影。

极轻的几声窸窣在静谧的屋中落下。

浮动的帘幔映着窗外几缕泠泠月色,月白锦靴停在床沿边,床幔摇曳,黑影晃过她迷糊的眼底。

倏然间,玉姝从床榻惊醒,张唇欲喊,微弱的声音被人一掌捂住。

帘帐拉开,月光镀在青年俊美无涛的面容上。

四目相对的一瞬,玉姝眸底闪过怔忡与惊疑。

竟是谢陵沉。

“美人毋怕,爷定然不会害你的。”

乌黑的桃花目微挑,凝着玉姝,语调带了几分柔。

但玉姝却不会忘了那时将自己推下去的,也是这张人畜无害的脸。

一道银光从她眼前晃过,玉姝眉心狠狠一跳,她此刻哪里敢喊人,谢陵沉手里正玩着一柄小刀……

见她满眼防备,谢陵沉无奈一笑,眼神掠过锦衾下的身姿,“你不要喊,我带你去听你那萧郎君他们在商议什么可好?”

果真又是为萧淮止而来。

瞥过她眉眼间的疏冷至极,谢陵沉心中有了几分盘算。

“你不会是在生我给你下毒的气吧?”

谢陵沉眉梢一扬,开始解释道:“那藏春之毒,我可是没想害你,我是想送他萧淮止一个小小的教训而已。更何况,顺带帮你测测他的真心嘛,他若是担心你,肯定会给你解毒,而且美人你瞧,你现在不是也安然无恙吗?”

他说得无辜至极。

玉姝眉眼微动,这才知晓自己那时迷迷糊糊的,竟然是中了此人的毒。

他说得是给萧淮止一个教训,那么凭什么要将自己也害进去,还能巧舌如簧地去推卸责任!

玉姝冷睨他一眼,示意他将手挪开。

两厢僵持下,谢陵沉眉间一松,同她商议道:“我挪开可以,你可千万不能喊,否则美人你也别怪我了。”

在他的注视下,玉姝点头。

手一松,她低声问:

“你给我下得什么毒?”

谢陵沉此刻眉心微动,讪声道:“不是什么重毒,不过是……藏、春嘛。”

他话一顿,抬眼去窥玉姝脸色,继续解释着:“美人儿不要这样看我,如今看来,萧淮止他不是好好的吗。”

他又将手臂一伸,白袍之下,只见缠着厚厚的一层纱布。

“萧淮止不也同样还回来了吗。”

玉姝此刻基本知晓了他下得什么毒,心中一时羞愤交加,又睨过他臂上之伤,蓦然间,她想起晚膳时,萧淮止手腕处那道伤痕。

心中一凛。

谢陵沉逮住她略松神思的时机,同她道:“玉娘子先别急着生我的气,我此番做不仅仅是为自己,也是为了你们江左。”

而下一刻,笼在黑影下的那双乌瞳闪过一丝疑光,谢陵沉精准将它捕捉,语调散漫地继续道:

“实则今夜之事于谢某而言,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

他话语稍顿,后又锁着玉姝泛动眼波,正色道:“谢某受人所托。”

敛去纨绔气息,谢陵沉的目色变得认真起来,他主动退后一步,转身撤至帘笼后,待身后之人起来。

玉姝此刻心腔乱得厉害,她将寝衣拢好后,睨过谢陵沉的背身,冷静几分后,她的心思微转,继续问道:“你受何人所托?见我作甚?”

“二娘子难道没猜出来?”谢陵沉偏首,漆夜中,二人的眸光堪堪交错,“还是说你的萧郎君,并未同你说出此番宿州之行的真相?”

“有话大可直说。”

谢陵沉挑眉,转身朝她一笑,“玉小娘子,你当真不知,萧淮止来宿州是捉你长姐的?”

他的声音渐低,黑眸睨着玉姝泛着浓笑。

敞开的窗棂外乌云压镜,几缕稀薄的月光从飘动的乌云中穿过,折射至窗台。

玉姝樱唇张合,语塞喉中。

她来宿州不过是因萧淮止不愿将她放在京城。

而萧淮止此番宿州之行为何,她又何曾敢打听他的事情。

他从未说过,竟是为了她长姐之事才来宿州。

黛眉紧蹙,玉姝浓睫簌簌垂下,很快又看向谢陵沉,冷了眸光。

“你不信我?”

谢陵沉反问。

玉姝不语,谢陵沉看了她眼,低眸浅笑,抬手指了指门外闪动的烛光,“那里有你要的答案,玉娘子,不若听听?”

萧淮止此刻正与温栋梁在外间议事。

他便是真如谢陵沉所说,将她瞒着来捉她阿姐,也好过轻易相信眼前这个曾将她绑架下药之人。

见她侧目不语,眼底似乎还有几分针对自己。

谢陵沉倒也不在意,只将袖中一枚令牌拿出在她眼前一晃。

玉姝眼神倏凝,紧紧盯着他手中令牌,压下涌动情绪后,才问:“我阿姐在你手里?”

“玉娘子可别冤枉谢某,家主可是自己来寻的谢某。”

阿姐会主动去寻谢陵沉……

玉姝屏息,目色复杂地打量着眼前青年,她又将目色睇向门外摇曳的烛光处。

敛目间,冷声道:“我不会帮你的。”

她提前给出了她的答案。

二人之间有一瞬的静默。

谢陵沉以挪揄的目光亦是反复打量着玉姝,他道:

“玉娘子,我还没说要你帮什么,你便这般拒绝我?”

第57节

“容我想想。”

谢陵沉朝她迈前一步,月光镀过屋内,将二人的影子在地面拉长,衣袂相触。

“玉娘子,作为玉氏少主,你不会是——对萧淮止动了真情?”

玉姝浓睫翕张,直睨向谢陵沉,心绪已乱。

她咬着下唇,别过眼,“他于我有救命之恩,玉氏之人绝不害恩人。”

谢陵沉安静地看着她,半晌之后,才弯唇一笑,轻声道:

“玉娘子莫紧张,谢某也与他实则并无什么深仇大恨,只是来替你姐姐传话,想要在宿州与你见上一面罢了。”

“你们姐妹二人,想来是从未分开这般久吧?”

闻言,玉姝心中微滞,她确实也想见玉琳琅一面。

不仅是思念,还有眼下朝廷四处捉拿她一事。

她都想从玉琳琅口中得到答案。

她从不信阿姐有过反心,若她早有反心,又何必让她入京?

阿姐说过的,她们是彼此在世间唯一的亲人。

阿姐永不会抛下她的。

思至此,玉姝喉间滚痛,她镇定了情绪后,才抬睫平静地看向谢陵沉。

“还请给玉姝一个指示。”

谢陵沉微微俯身,鼻间嗅到一缕清香,眼眸定在月色下女郎姣美的面容上,倏尔弯唇一笑:

“玉娘子,为何我此刻才觉得,你竟有几分眼熟?”

“咱们从前,是不是曾在哪里见过?”

陡然被他转了话锋,玉姝下意识朝后退了半步,与他拉开距离,敛了睫羽。

谢陵沉反而睥向地面上的一对影子,被月光拉长,融在了一处,她螓首低垂的模样,映在影子上,竟有几分依偎在他怀中的意思。

“谢某唐突了,玉娘子初到宿州,恐怕不知除了谢某这间金风楼,城中还有一座杏花楼,吃喝倒是宿州最好的地方,过几日便是上巳节,娘子可去杏花楼游玩一番。”

他话音方落。

那扇大门处已投上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

来人步履沉稳。

此刻似正侧首与身旁之人说话。

声音落入沉寂漆黑的房中。

“主公,属下已命人全力追捕。”

“恩,霍铮若有回信,立即报上。”

“是,属下遵命。”

“退下罢。”

屋内,玉姝气息凝住,二人的话只字不落地响在耳边。

她很快回神,瞥向谢陵沉,示意他快走。

谢陵沉自也会意,在门开的一瞬,从窗户闪身而跃,消失于漫漫黑夜之中。

玉姝侧身而卧,熟悉的脚步声一点点靠近她。

属于他身上的那股雪松气息,再度穿过浮动的床幔,将她从四面八方包围起来。

玉姝闭上了双眸,任那道极具侵略性的气息将自己裹挟住。

她听着他解开革带,褪袍上榻的动静。

那双修长劲臂从后横上她的腰肢,炙热的掌心隔着一层极薄的寝衣轻轻地在按搓她的小腹。

她甚至能感受到他指腹上的那一层薄茧。

反反复复的,揉过肌肤。

微凉的颈窝处忽而贴上他滚烫的唇,气息似密网捕织,重重地圈锢了她的身躯。

“既没睡,何必在孤面前装?”

浓夜下,鸦睫轻轻一颤。

腰上的手臂遽然收紧,纤薄背脊紧密地贴上炙热胸膛。

她似可以感受到萧淮止乌沉沉的视线抵在颈后。

躲不掉了……

她只得从他怀中侧身,于沉夜之中,对上他的眸。

萧淮止深凝着她瓷白莹润的面容,顿觉心口发烫,唇齿间只觉干涸不已。

如跋山涉水的旅者,此刻只想得到一点甘露。

哪怕,一点。

音色渐渐沙哑,他问:

“在想什么?”

被他视线攫着,玉姝不敢抬睫,只任他锢着,低声答:“睡着了的,又醒了。”

她确然是睡着了的,只是又被谢陵沉的到来而吵醒。

她想,这个回答,不算欺骗。

他的视线掠过她翕动的睫羽,细细睇过她脸上每一寸瓷肤。

萧淮止黑瞳微转,继续追问:“为何醒?”

玉姝缩在他怀中,自也瞧不见他此刻掩在夜里的瞳色。

她只闷声答:“过几日是上巳节,我只是想起往岁的上巳节,都是……”

越到后面,她越是低声起来,似有些难言般,欲言又止。

萧淮止见她此时唯诺,本有些烦躁,但一低眸就瞥见她眼波澹澹,心角莫名一软,遂问道:“都是什么?”

她暗舒一口气,抬睫窥他神色,试探道:“都是阿姐带我上街赏花游灯,只眼下物是人非,有些难过罢了……”

末了,她是故意补上这一句。

还带了几分啜声。

“以后会有孤陪着你。”

他将人往怀中又紧了紧,安抚道。

须臾后,玉姝睨过眼前锦衣,心中微窒,假装不经意地发问:“大司马,为何要来宿州?”

只一点希冀,她竟想要从他口中得知哪怕一分实情。

萧淮止垂睫,暗夜中,二人目光相胶,他看向她潋滟流转的眸,合上漆黑的眼,不含情绪道:

“睡罢。”

这瞬,二人的心都往下宕地一沉。

这一夜被他淡声掀过。

玉姝在金风楼修养了五日,期间并未出过此楼。

转眼已至上巳节这一日。

白日里,萧淮止不在楼中,留了数十名将士看守。

待到日薄金山,黄昏时分,整片天穹都弥漫上了一片金霞流云,薄光照过金风楼的窗牖。

玉姝坐在软椅上,只觉如坐针毡。

脑中一遍遍地回响起谢陵沉说过的话。

上巳节已至,若过了今夜,她要见阿姐,恐不会容易了……

可萧淮止还没归来。

她是出不了金风楼的。

一时间,玉姝整颗心都陷入凛寒之中。

神思百转间,她已踱步走向房门处。

手触到房门时,倏然一声,门已打开,玉姝循声瞥去,瞬时对上萧淮止寒涔涔的长目。

她张了张唇,“大司马……”

萧淮止睨过她骤垂的手,敛回目光,朝她道:“站在门口做什么?”

玉姝一时语塞,眸光闪躲:“……”

满室静默。

几缕金光镀上她薄红的雪颈,萧淮止瞥过一眼,沉了气息,想起今日归来时,他扫过的街上男女,而后道:

“收拾下,随孤去外面走走。”

乌瞳蹭的一亮。

萧淮止低眸掠过那双乌亮的水眸,又觉心间生了几分躁意,神色却不显地侧身让出一步,眉峰微挑。

廊道外伫立的温栋梁窥了眼房门处的动静,刚看一眼,便见二人已从房中走出,立马拔步紧跟在后。

出了金风楼,又乘马车行了一小段路。

车帘外便已传来鼎沸人声。

掀开帘子,递来一只熟悉的修长大掌。

玉姝将手放至他掌心,由他揽腰将自己从车内抱下。

帷帽纱幔在微风中摇曳。

第58节

玉姝透过细纱,瞥见宿州城的全貌。阙楼高台,火光通明,眼前满是鳞次栉比的商铺、酒楼;璀璨的长街之上,华灯千盏,直通天穹,与万缕金光交织相融。

展目再往前望,有潺潺而流的绿湖与那湖面上一座宛若飞虹的石桥,两岸灯火辉煌相映,夺目绚烂。

四周人群络绎不绝。

比之江左,更为繁华热闹。

此刻,身旁男人侧首睇向她:“走罢。”

玉姝敛了目光,看向他横过来的掌,颔首与他相握。

二人一路往前而行。

满城灯火相互辉映下,火光镀过二人的身姿。

玉姝侧眸凝过身侧之人那张英挺冷峭的面容,火光在他深如幽潭的冷眸明灭摇曳,恍若璀星划过。

此刻天穹已尽数黑了下来。

二人陷入茫茫人潮之中,流光漫上翻飞的袍角与浮动的裙裾,不断相擦,反复纠缠。

走入长街之中,玉姝抬首逐一瞄过四周酒楼牌匾。

已快至尽头,但仍未寻到那间杏花楼。

玉姝心间泛起急躁,身后陡然响起温栋梁的声音:

“主公,前方有间酒楼,是否要在此用膳?”

她循声望去,便见前方那处富丽堂皇的酒楼门匾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

是她一直在找的地方。

杏花楼。

“孤从前在宿州练兵之时,也曾来过此楼。”

萧淮止神色淡淡,扫过酒楼,又将目光投向身侧那抹纤瘦身影,开口道:

“姝儿以为如何?”

镰月从云层探出,清辉落在女郎杏白裙裾上,她仰脖望向男人锋锐的脸廓。

她此时心乱如擂。

那座酒楼便是她与谢陵沉约好之地。

可此刻萧淮止的目色,紧紧地攫着她,好似在这样一双目光下,她早已无处遁形。

似见她沉默太久,萧淮止乌沉沉的视线再度逼近,压下来。

“姝儿可想去此楼?”

隔着面纱,玉姝咽了下喉,眼睫紧张地翕动几番,被他攥着的指尖擦过那只大掌上的薄茧。

进退已至眼前。

她必须要做出选择。

须臾后,她抬手将帷帽拨开一截,清凌凌的乌瞳对上他狭冷凤眸,忽然莞尔,粲然若星。

语调轻柔道:

“我幼时曾听过一则传闻,倒挺稀奇,凡是上巳节时一并饮酒赏花的男女,会相守长久,虽只是传闻,但玉姝还是,私心想与大司马饮一回上巳节的酒。”

她说得苦涩,眸光在夜色流辉中转动,似怜似柔。

霍然间,身后一簇焰火点燃,她逆着那束昏黄火光,绽于他那双漆黑的瞳仁中。

微凸的喉间上下一滚。

长眸定在她莹润靡丽的面容上,声息微乱地反问:

“你想邀孤共饮?”

玉姝颔首。

他收了目光,朝前迈了几步,却见身侧之人并未跟上,侧身朝她回望,问道:

“为何不走?”

玉姝看着他的那一刻,也是透过他的身形去看他身后那偌大的牌匾,脚下却觉沉重。

作者有话说:

小谢前期蛮烦人的总之,加倍搅和!

萧狗基本每天都在(她是爱我的)(她不爱我)反复蹿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