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是施綿的乳名,當然不是因為她今年九歲。她隻是與嚴夢舟開了個無傷大雅的玩笑。
嚴夢舟也完全不信,名號問罷,重複最初的問題:“小九姑娘,你家大人呢?”
“不用菁娘,我就能告訴你。”施綿指著後山,口齒清晰道,“若是去西麵,就采些鉤藤和菖蒲,去南麵的話,多采些佛掌榕、荊芥……”
連說幾種草藥,最後道:“佛掌榕與斷腸草相似,要當心些。還有,碰見山楂樹的話,能幫我帶幾顆山楂嗎?”
她說得再怎麽有條理,在嚴夢舟耳中也如嘰喳鳥雀聲一般,他一個字也沒認真聽,第三次問:“你家大人在哪?”
擺明是不信任。
施綿看著他散漫的表情,小臉一繃,道:“在忙,你等著吧。”
比之那個德高望重的袁正庭,嚴夢舟更願意與這個有點小脾氣的姑娘相處。畢竟袁正庭不動如山,不論他做了什麽都能平心靜氣地與他講道理,讓人有氣無處撒。
這個姑娘就不同了,不想搭理她的話,語氣惡劣點,她就轉過去自己生悶氣了。
嚴夢舟樂得這小丫頭片子不纏著他,左右看看,見施綿身邊有個空的圓凳,要借坐,勢必得與人說話。
他眸光偏掃,幾步走到竹樓附近的一棵高大梧桐樹下,腳底在樹幹借力一蹬,飛身一躍,攀著樹枝竄了上去。
施綿餘光瞥見人影閃動,一扭頭,看見人已上了樹,屈著腿背靠樹幹,拿著把匕首削起了竹子。
她何時見過身手這樣敏捷的少年人,呆了會兒,丟下湯匙跑到樹下,仰著頭問:“哥哥,你叫什麽名字呀?”
嚴夢舟居高臨下地瞟她一眼,手上繼續削著竹節,淡漠道:“十四。”
施綿唰的紅了臉,張口欲言,細細的竹屑洋洋灑灑飄到了她身上,她匆匆提著裙子避開。
離得遠了些,她好聲好氣道:“哥哥,方才我是和你鬧著玩的,小九是我娘給我取的乳名,不是因為我九歲。我大名叫施綿,綿綿飛雪的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