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簡悄無聲息走到昭蘅床邊, 細瞧她蹙眉飲泣的模樣。
她表麵是那麽堅強,竟然敢親手生生剜下自己的肉。
卻又那麽脆弱,夜夜受夢魘所苦, 沒有外力相助不能安眠。
人本來就是複雜的。
李文簡在床邊坐下,望著落淚的昭蘅。
或許她自己也不知道每天夜裏哭成這副可憐模樣。
她也不會允許自己哭成這樣。
未把她帶回東宮之前, 李文簡也未想過有朝一日自己竟會在東宮做賊一樣,潛入一個女子的臥房。
昭蘅現在是他的人,他本可以名正言順地來長秋殿。
不僅是如此,他可以要求更多,很多事情對她來說是責任。
若他對昭蘅說他到長秋殿過夜, 她可會拒絕?
她不會。
她甚至會收藏掩飾起所有的不滿, 低眉順目為他寬衣解帶。
可這又是否是她所願?
他心知肚明,不是。
他知道,這也並非自己所願。
**的美好應當是和心愛之人共同探索。
他曆來潔身自好,並非縱於情.欲之人,即便是十七八歲血氣方盛的年紀,他胸懷理想與抱負, 尚且能克製住似潮湧的欲念。
更何況現在。
他不是非要女人不可, 也不願居高臨下地寵幸她。
在他看來,負責任的另一層意思讓她能以自己想要的方式活著;而不是用他想給的生活去框住她。
顯而易見的是, 昭蘅隻是將他當作暫時躲避風雨的港灣。
她走投無路來投奔他, 他收留她、對她好,但她是自由的,無論什麽時候都是。
既然彼此沒有交付真心,沒有一生一世的約定, 那麽一定的距離反而能讓彼此更舒適。
李文簡抬手, 照例將手伸到她的頸後, 按到熟悉的穴道。
“殿下……”正要按下去,昭蘅忽然發出一聲呢喃夢囈。李文簡的手微微一頓,似乎想聽她接下來要說什麽,但她眉心蹙了蹙,最終閉上了嘴,什麽也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