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靖钰与寿王的婚事◎
楚琰名头大, 引人瞩目,早已习惯在各种目光下泰然处之,不管周围的视线有多么炙热, 他都能做到不以为意,直接忽略。
他担心赵锦芊拘谨不适应,还贴心地握住她的手, 随即冷脸抬眸, 用自己凌厉的眼神将那些人不怀好意的目光压回去。
“你收敛些,圣上都看着呢!”
赵锦芊知道楚琰用意, 心头暖融融的,不过还是扯了扯他的衣袖,提醒他多注意点, 免得引人非议。
既是万寿节, 圣上寿诞, 一切都当以圣上为先, 从蒙国开始,到本国官员献寿礼,晋元帝端坐于上首, 笑容始终挂在脸上,半分不敛。
献礼过后,大殿之中开始载歌载舞,美酒佳肴先后摆到众人桌子上,咕咕冒着香气。
宴中活络气氛的都是男子, 女眷们则时刻保持端庄得体,或欣赏歌舞, 或安静吃东西, 总之一切都很平和。
不过, 万寿宴隆重盛大,其间也有特殊情况,比如最新传言不断的寿王与平郡王。
平郡王称病未到场参加此次宴会,而寿王作为帝王之子,无法避免,则全程黑着脸,连平日里的伪装都懒得继续了。
此番种种细节更证实了传言的真实性,寿王有断袖之癖,并且在除夕与平郡王鬼混之事也因此实锤。
场内不少人偷窥寿王,向他投去异样的目光,使得潜藏于他内心的阴暗无限膨胀,周身气质也越发阴沉。
没人与他交谈,他便沉闷地喝酒,时不时阴恻恻地打量坐在对面的太子,认为自己所经受的算计必定是出自太子之手,他内心愤恨无比,并暗暗盘算如何做能扳回一局。
太子一向敏锐,早就感受到对面如同毒蛇般的目光,也明白寿王这是恨上他了。
然而,他并不怕这些。
自幼为储,见多了各种各样的阴谋手段,若是连应对这点小事的魄力都没有,那他也不必费心竭力守着这个太子之位了。
太子与寿王之间暗流涌动,场上其他大臣与别国使臣也没消停,明里暗里都热闹极了。
楚琰百无聊赖地喝着小酒,视线不断在殿中周转,将一切都收至眼底,不禁嗤笑。
“看来,今夜不太平,往后的好戏也该慢慢上演了。”
“什么意思?”
赵锦芊一知半解,往楚琰身边凑近些,夫妻俩俯首帖耳说悄悄话。
“字面意思,即将有好戏可看了。”
楚琰悄悄递给赵锦芊一个“回去再说”的表情,言辞间依旧模糊不清,以防祸从口出,被别人听了去。
“原来如此。”赵锦芊装出已经听明白的模样,举杯抿一口茶水,侧首继续观看舞姬跳舞。
寿宴持续了整整两个时辰,大家伙都疲惫不已,终于等到帝后离席,宴会也逐渐散了。
众人陆陆续续离场,楚琰走前特意往太子所在位置看了一眼,唇角勾起,牵着赵锦芊大步离去。
夜里温度要比白日低,赵锦芊一出大殿门口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下一瞬,厚实的起风便落到她的身上,将她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不漏一点寒风。
她抬头偷瞧楚琰坚毅的下颌,露出了甜蜜的笑容。
夫妻俩自然而然的甜蜜相处细节不经意间落入身后赵靖钰的眼中,回想起寿王种种传言,她不由嫉恨起赵锦芊来。
有些人和事都禁不起对比,不然孰强孰弱就一目了然了,就好比用寿王与定北王比较,很明显,寿王各个方面都比不上英勇神武的定北王。
此时此刻,赵靖钰格外后悔,若去年嫁给定北王的人是她,如今被呵护,被宠爱的人就是她了。
凭什么她这个京城第一才女要给有断袖之癖的寿王做继室,而处处不如她的赵锦芊却能嫁给定北王受尽疼宠?
她不甘心啊!凭什么?
“钰儿。”
知女莫若母,赵靖钰一个神色变化小周氏就能猜到其内心的真实想法,担心被人看出问题,小周氏赶忙出声提醒,眼神严厉,用力扯了赵靖钰一把。
“娘……”
“你闭嘴,别给我惹事。”
宫墙之内,本就需要小心谨慎,更不论今日还是圣上万寿,除了大齐文武百官之外,还有别国使臣,大意不得。
寿王断袖传言一出,小周氏满心不可置信,只是经过多日奔忙,她也逐渐冷静下来了。
对方是不是断袖不重要,只要亲王妃之位还属于她女儿,只要她还是亲王岳母,一切也就容易接受了。
大不了给寿王纳几房男妾,反正男人也生不出儿子,没人能越过她的女儿。
寿王之前能有子嗣,往后定然也会有,她何必忧心太多,徒增烦扰?
“娘……”
“有什么事是回去路上再说。”
小周氏瞪了赵靖钰一眼,赵靖钰乖乖闭嘴了。
回去的路上,小周氏苦口婆心地劝说赵靖钰,母女俩终于在寿王一事上达成了共识。
万寿节过后,京城平静了一个多月,楚琰夫妻俩也听从晋元帝的安排在京城参加完赵靖钰与寿王的喜宴才返程回西北。
二月十八,乃是万事大吉的好日子,寿王府与明国公府锣鼓喧天,热闹非凡。
赵家嫁女,皇家娶媳,可以说是京中排得上名头的大事,一路上围观者众多,寿王府的迎亲仪仗按照算好的时辰赶到明国公府门口接亲,正常婚仪下来,比赵锦芊的隆重多了。
这一日,京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都到了婚仪现场,或在明国公府,或在寿王府,众人心思各异,有人单纯的只是凑热闹,有人则抱着看好戏的心态观礼。
一顿饭下来,明面上贺喜声一阵又一阵,此起彼伏,实则暗地里不知道多少人等着看这对新婚夫妻的笑话。
“哎,芊芊。”
靳露突然凑到赵锦芊身边,神神秘秘道:“寿王殿下瞧着很高兴的样子,想必对你家二妹妹很满意,就是不知将人娶回王府后晚上跟新娘子睡,还是找他的男侍妾。”
赵锦芊: ……
“天子允婚,寿王新婚之夜就只能呆在新房,不管他喜不喜欢赵靖钰,面子上都得过得去。”
“不仅如此,在外他还需给予赵靖钰足够的尊重,至于他们夫妻私底下会如何相处就未可知了。”
赵锦芊压低声音与靳露耳语,简单说了自己的看法。
其实,她还有其他可以肯定自己说法的的理由,只是涉及朝堂,她不好跟靳露说太多。
“说得也是。”
靳露不以为意地笑笑,颇有些幸灾乐祸继续道:“你家二妹妹一向心比天高,与寿王刚定亲那会儿她就到处显摆,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未来寿王妃一样。”
“啧啧,如今倒好,她如愿以偿了,就是不知背地里会不会气得呕血,一想到她气愤不已又无可奈何的憋屈模样,我就忍不住想高兴。”
“行了行了,收敛些。”赵锦芊想得更多更长远,在她看来,真正值得高兴的事还在后头呢!
姐妹俩嘀嘀咕咕,直到楚琰命人前来喊人,她们才分开各回各家。
此时夜已深,热闹退散后的京城街道冷冷清清,除去吃完喜宴各家马车外,路上几乎没有行人了。
车轱辘倾轧在路上,发出阵阵滚动声音。
马车路过某个巷口,正好听到更夫打更吆喝。
“亥初了。”
赵锦芊呢喃一句,突然感到有点疲惫,便缓缓侧身侧头,往楚琰身上靠。
楚琰原本在闭目养神,察觉到身边人的动静,当即揽住赵锦芊肩膀,将她往怀中拢了拢,让她靠得舒服些。
“累了就眯会儿,到家我再提醒你。”
“嗯。”
赵锦芊轻声回应,缓缓闭上眼睛。
与此同时,寿王府正院内安静的不像话。
赵靖钰早已梳洗完毕端坐在大红拔步床沿上,安安静静地等待寿王回来。
她有些紧张,又有些担忧,耐心等了许久也不见寿王回来。
“秋菊,你去前院看看酒宴可散了?”
第52节
“是,奴婢这就去。”
秋菊自幼跟在赵靖钰身边,明白自家姑娘实际想问的并不是酒宴,而是寿王殿下,当即不敢耽搁,匆匆离开喜房往前院小跑过去。
她跑至半途,就见两名内侍跌跌撞撞扶着寿王往回走,就立马停下来,询问几句,又匆匆赶回正屋报信。
大喜的日子新郎官却喝得烂醉如泥,赵靖钰看着躺在**睡得像死猪一样的寿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顺手就将手中茶杯扔到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秋菊收拾残渣,冬梅去准备醒酒汤,夏桑你去打盆热水进来。”
事已至此,赵靖钰心中再不情愿也要尽到做妻子的责任,以免落人口舌。
她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盯着寿王看,好一会儿实在受不了那种味道,就捂住自己鼻子,嫌弃的在眼前挥挥手,试图驱散萦绕在附近的酒臭味。
“王爷,王爷?”
赵靖钰试探性唤两声,发现寿王没有丝毫反应,忍不住抱怨道:“一身酒气,熏死人了。”
她直接上手捻起寿王衣服,试图帮他脱掉外衣,只是她力气有限,折腾好一会儿也没有成功。
“怎么那么重?春桃,你过来帮我一下。”
赵靖钰大喊一声,此刻已完全失去耐心。
春桃听到吩咐赶忙上前搭把手,经过主仆俩的努力,终于帮寿王脱掉衣裳,随后赵靖钰又亲自替寿王擦脸脱鞋袜,什么都亲力亲为,尽到了三从四德中为人妻的责任。
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女头一回像婢女般伺候人,忙完这一切,赵靖钰已累得手都抬不起来了。
“你们退下吧!”
赵靖钰有气无力地挥退几个丫鬟,与寿王并肩躺在大红喜床之上,茫然地望着床帐顶。
对于新婚夜,她想过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想到会是这么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