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婦人眼神明顯有些飄, 她頷首行禮,回道:“回主君的話, 每年都是循例發放。”
“是嗎?”宋俊沉聲反問。
他記得幾年前, 宋尋月和他說過幾次炭火不夠,但那時因為孫氏跟他哭訴過好多次,他以為是這孩子對繼母心中不喜,故意拿此事掰扯, 他也去瞧過一次, 炭火確實被她藏在了屋裏, 後來宋尋月再說, 他便再也不信了。
不止炭火, 還有其他很多事,無論宋尋月說什麽,他第一反應都是不信。兩個女兒成親後, 梅香和菊香, 隱約跟他提過一嘴, 但是他同樣沒放在心上,
直到年初琰郡王和宋尋月回府,宋尋月院子被雜物占用一事,還有魏家上門討要嫁妝,細細算了賬,他方才覺出不對來。
自魏家上門後的那日起, 他便沒再去過孫氏院中, 趁十五之前休沐, 以及十五後, 每日放值回來, 他都在暗地裏好生了解自己的府邸。從前後宅所有事, 都是交給孫氏操辦,包括對府中下人的活計分配等等,他都完全沒有過問過。
花了一陣子時間,他方才了解明白,準備也就是在這幾日,找個機會,好生過問一番。誰料今日一回來,梅香和菊香,便交給他一摞子手記,說夫人瞞了他很多事。
他這打眼一瞧,委實驚駭,若手記上所寫為真,那他這些年,可當真是錯信毒婦,傷了自己長女!
十七年的光陰,十七年的信任,頃刻間如山崩般地動山搖,驚訝有之,震撼有之,傷心失望亦有之,但就是因為被蒙蔽許久,這一回他不能再如從前一般,僅聽信一麵之詞,須得好生查證!
故於今夜,召府中眾人,特來審問。
宋俊目光從那婦人麵上掃過,從一旁抽出一本賬本,將其翻開,手指點點其上字跡,對那婦人道:“寶裕二十二年,魏家離京。這年冬季,府□□進炭火四萬斤。夫人房中五千斤,我房中五千斤,兩位小姐房中各五千斤,其餘兩萬斤府中下人均分。前頭幾年,春暖後,斤數基本用盡,無有所剩。但從寶裕二十二年起,餘下五千斤,之後幾年,都能餘下五千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