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成法各條,柳賀看得極細。
張居正想推行改革,自然得先從管人一事上開始,若是連人都管不住,所謂改革也會是空談一場。
看過考成法的文冊後,柳賀自文淵閣退出,心中卻仍在思索著其中的條文。
以如今大明官場的境況,張居正能想到這招,心思可謂縝密至極,因而他的改革並非隻是一條鞭法一個層麵,而是全方位的。
今日張居正此舉,一方麵恐怕是在考驗他,另一方麵恐怕也是看他值不值得招攬。
上船還是不上船?這是一個問題。
換成旁人,若是被次輔如此看重,恐怕早已樂顛顛地投效了,然而柳賀畢竟知曉那段曆史,與張居正同行,不僅是誌向能否達成那麽簡單,更關乎身家性命。
柳賀在翰林院中的同僚,將來官至大學士、大九卿的有數位,但這些人多是在張居正身前不願追隨,張居正身故後才在官場平步青雲的。
柳賀乃是諸位同僚中最年輕的一位,哪怕是熬他也能熬過許多人了,張居正遞來的橄欖枝,他是接還是不接?
這段時日天氣依舊有些熱,柳賀一邊走一邊想,身上不知不覺冒出了許多汗。
京城的冬天冷到凍死人,夏日卻也不會給人涼爽之感,柳賀回家先灌了一大碗涼茶,之後便將自己關進了書房,悶頭思考這考成法是否還有可改進的地方。
到了家,柳賀就不必穿官服了,盡量穿得輕便舒適,他此刻在腦海中回想著考成法的內容,事實上,張居正想的這套法子已經很完備了,就算要柳賀想,他也隻能從細枝末節上去完善。
以六科牽製六部,就是充分發揮台諫之權,然而這從某種程度上說也擴大了言官的權限。
張居正在世時,言官並不能將他如何,而到了申時行為相後,言官與內閣之間也展開了爭鬥,之後爭鬥愈演愈烈,到了晚明時,黨爭便也難以避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