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成法的推行與翰林院關係不大,翰林院本身不受京察的限製,這考成法正是以京察為期對外官及京官進行全麵的核查,外官、六部、六科各有所遏,最後一環則在內閣。
按考成法的布置,官員事務劃定期限並被登記在冊,一式三份,一份留於監督,一份在六科,一份在內閣,官員限期內若不能完成任務,升遷受阻自不必說,受罰貶官也是極有可能的。
這考成法來得雖遲,官員們卻都不敢輕忽。
隆慶朝時,高拱就借助京察大計貶了一批和自己不對付的官員,嘉靖以後,閣臣們都是玩弄權術的高手,京察這一套操作被他們玩得很溜,但官員們可就遭殃了。
張居正弄權不遜於高拱,他施政原則為尊主權、課吏治、強公室、杜私門,然而眼下天子年幼,並無實權在手,所謂主權其實正是張居正內外一把抓。
柳賀將考成法所涉條文記下,此時翰林院中眾翰林也在議論紛紛,直至陶大臨輕聲咳嗽,眾人才將聲音放低了些。
“這下言官豈不是要翻天了?”
“這考成法一推,天下的官員都要成為內閣的犬馬了,張相這一招實在是高。”
“我不關心這考成法如何,隻想將每月那幾兩薪俸拿到手。”
“又要馬兒跑,又要馬兒不吃草,天底下豈有這樣的道理?”
吳中行聽得議論,與柳賀低語道:“這用胡椒蘇木抵俸祿的日子還不知要過多久,上月領了胡椒回去,我家夫人都不知該說什麽了。”
柳賀歎道:“可銀子又從哪兒來呢?”
吳中行頓時也沒了話,他是官宦世家出身,父親及長兄都是進士,在京中日子自然能過,但京中官員並非人人都出身富戶,也有那等依靠俸祿過活的清貧官員。
朝廷沒銀子,官員們心中也清楚,然而板子一旦打在自己身上,這就不是理解兩個字能概括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