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賀將那份考卷放在一旁,謝姓閱卷官見此想說些什麽,然而柳賀的注意力已經集中在了要批閱的考卷上。
謝姓閱卷官也隻能住口了。
畢竟《詩》這一房的房官是柳賀,他作為閱卷官隻起到輔助的作用,做決定的還是柳賀。
但謝姓閱卷官覺得,柳賀應當不敢將張相公子的考卷篩落才對。
不僅因為張居正如今權傾朝野,也因為張居正乃是柳賀會試時的座師,旁人或許能忤逆張相,作為門生,柳賀卻是萬萬不能忤逆的。
柳賀閱了幾日考卷,與他在同一房的閱卷官也算得力,幾人緊趕慢趕,終於在約定期限前將這數百份考卷改完,至於謝姓閱卷官關注的那份考卷——自他點明此卷屬於張相公子後,柳賀便不允許幾位閱卷官再對考卷動手。
無論取中還是篩落,經手的都隻柳賀一人。
謝姓閱卷官默默將這一幕看在眼裏。
他並不決定柳賀取中的考卷中是否有那份張相公子的考卷,柳賀私自決定取中與否的確有些霸道,但作為房官,這是柳賀的權力。
幾位閱卷官即使心中有想法,也隻能埋怨自己當年不夠努力,沒掙成一個進士功名。
之後的第二、三場考卷,柳賀一樣批閱得認真,這一科會試同樣強調三場並重,對於第一場已被他選中的考生,柳賀也會看他第二、三場的文章,如果第二、三場文章寫得精妙,第一場七篇平淡一些也能包容。
柳賀雖未表達過自己更偏向何種文章流派,但如今的文林卻視他為唐宋派大家,以柳賀為範本作時文的士子不在少數。
但柳賀自身對文章並無成見,他看文章更看重內核,即考生的實學。
考生有真才實學,無論出自何派,文章都能寫得璀璨錦繡。
……
三場文章閱完,柳賀與幾位閱卷官都是眼帶血絲,雖不至於蓬頭垢麵,卻也比剛入貢院時憔悴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