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七,揚州府剛下過一場雨,天空中陰雲密布,風又大,運河上也泛起了陣陣波濤。
揚州府中的氣候是一日涼過一日,柳賀上午去了城中的養濟院和育嬰堂,養濟院和育嬰堂均是太/祖時所建,至今雖依舊在使用,建築卻有些破敗不堪了,柳賀目光掃過養濟院全貌,問左右官員:“快入冬了,柴薪和冬衣可給足了?”
“稟府台,米糧及冬衣等都給齊了。”
柳賀道:“朝廷雖有定額,但天子一向體恤孤老體弱者,多給一些也不妨事。”
“府中錢家、季家及寧家等富戶都常常給養濟院及育嬰堂捐米捐物,上月他們便給養濟院捐了一批木料,為養濟院造一些床。”
有官員趁機在柳賀耳邊說起了鹽商們的好話,柳賀輕輕頷首,邁步進入了養濟院中。
“府台大人……”
柳賀轉過身,看向身後出聲的官員,對方唯唯諾諾道:“養濟院中髒汙之處頗多,恐怕衝撞了大人您。”
“這倒無妨。”柳賀道,“我等既為朝廷命官,便最該扶危濟困、心係百姓,這養濟院我等如何不能來得?”
“大人說得是。”
“本府查閱過,嘉靖以來,本府入住養濟院的孤老者比正德時、弘治時增長了一倍,舊城外的流民數似也始終不斷,百姓過得窮困,便是我們官員的過失。”
柳賀目光掃過身後眾臣僚:“各位大人,隨本府入內吧。”
柳賀第一個邁入這養濟院中,他身後的眾官員平日養尊處優慣了,即便這養濟院是官辦的扶貧濟困之處,可官員們卻極少踏足這樣的場所。
“你自己要彰顯仁德,何苦帶上我們?”
“進士出身的官員哪裏懂我等卑官的苦處,你每日隻需批改文書就夠了,辦事還不是得指望我們?”
柳賀身後不少官員在默默腹誹,無奈官大一級壓死人,柳賀都身先士卒了,他們這些下屬也隻得硬著頭皮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