嚼著寡淡無味的飯菜,柳賀不禁期待紀娘子和楊堯來京裏的一日,他眼下住宿和晚飯都是在會館裏解決,如果還是求學的時候,這樣的生活倒沒什麽,然而由奢入儉難,荊光裕和楊維新都去吏部觀政了,柳賀一個人過得沒滋沒味的。
“柳修撰在京中的住處可定下了?”吃飯時,陳棟問柳賀。
陳棟是江西人,範應期榜的探花,他與鄧以讚是老鄉,也是鄧以讚會試中的同考官,如今翰林院中隻他與鄧以讚兩個江西人。
柳賀笑道:“定下了,但我如今仍住在會館,隻待我母親與妻子來同住。”
“搬家那日,你與我們說一聲,我叫上幾個同僚去你家幫忙。”
“那便有勞隆之兄了。”
翰林院中,江西、浙江與南直隸的翰林數量雖多,但到了考選庶吉士時,考官們也會考慮到地域間的區別,給北方士子更多機會。
吃過午飯後,柳賀稍稍小憩了片刻,便繼續補充《世宗實錄》的內容,他注意到,眾翰林雖大多工作投入,但修史這種事本就費時又費神,他的同僚們也會找機會摸一摸魚,隻是不能摸得太囂張,叫掌院見了總要訓斥幾句。
柳賀初來乍到,不能顯得過於突出,但也不能表現得如同老油條一般,他的進度便不緊不慢,總體表現認真,成果上又不搶了旁人的風頭,堪稱將摸魚大法用到了極致。
修史修累了,柳賀便捧起書來讀,翰林史館內靜悄悄的,藏書量卻極其豐富,其中有不少孤本與孤冊,柳賀估摸著下班的時間看完一本,便將今日所寫的幾條實錄交給了丁士美。
丁士美眼下雖掌院事,他卻並非日日都來翰林院衙門坐堂,作為翰林官,丁士美最重要的職責卻是充任皇帝的經筵日講。
何謂經筵?即漢唐以來帝王為講經論史而特設的禦前講席,英宗時三楊輔政,始開經筵,由閣臣、六部尚書等進講,每月三次,而日講有小經筵之稱,規模雖不及經筵隆重,卻也是為帝王講授儒學典故、涵養其德行的重要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