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中,碗裏的粥已經見了底,晏泉抿了抿唇,宋姝這才見他唇角殘留了些米湯。她下意識地從懷中掏了帕子出來為他拂去殘渣,又沾了口脂細細塗在他嘴唇上。
透明的口脂泛著絲絲涼意,被宋姝塗抹在晏泉唇上,說不出的舒服。
晏泉不由伸出舌頭去舔了舔唇邊的膏體,出乎意料的,淡淡的薄荷香裏還泛著絲絲甜味兒。
宋姝見他小動物似的模樣,擰了擰眉,好笑道:“你這是作甚?我剛剛塗上的。”
說著,她又用指腹在瓷罐兒裏沾了些膏體塗在他嘴上,動作輕柔得像是在對待一件珍貴的瓷器。
幹涸的嘴唇在她輕柔的暈染下逐漸潤澤起來,泛著淺淺的紅,像是塊兒上好的點心。
宋姝滿意似的將瓷罐兒收到一旁,又拿帕子擦了擦手。
自從落盡幽山別苑裏,晏泉許久都未被人這般溫柔待過,一時之間有些無措,皺了皺眉問:“你,給我塗的什麽?”
宋姝抬眼看他,晃了晃手裏瓷瓶,勾唇笑道:“蠍尾油配上狼毒花,鶴頂紅搭了半步顛,又加斷腸散,再倒進醍醐香,熬了七七四十九天才得的——”
她還沒胡說八道完,卻忽聽門外傳來響動,起身開門一看,隻見是拂珠帶著一個青須男人回來了。
見她出來,拂珠側身朝她介紹道:“這位便是五更先生。”
宋姝頷首一禮,抬起頭來又仔細打量了男人一眼。隻見他一雙鷹目如炬,身材挺拔剛健,穿著一身褐色布衫,遒勁的肌肉在布衫下若影若現……不像是大夫,倒像是瓦肆裏胸口碎大石的賣藝人。
然而就是這麽位“賣藝人”,卻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五更先生”陳何年。
俗話說得好,閻王要人三更死,誰敢留人到五更?
陳何年就可以。
憑著一手出神入化,活死人肉白骨的針法,陳何年得了“五更先生”這麽個江湖諢號。諢號響亮又好記,久而久之大家也便忘了他姓甚名誰,都稱他做“五更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