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罗场?◎
【放学, 阶梯教室】
越见织盯着那几个字,眼睛眨了眨,在犯困的脑袋里过了一遍,后知后觉。
就, 就他们俩吗?
这还需要当面谈啊......
“织~大~, 俺~知~道你在想~什么~”
幽幽的叹息声在耳边响起, 突如其来的凉气吓得越见织魂都要飞了。
她“啊”了一声, 脑袋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 反应过来后扭头瞪向哈哈大笑的令娴然。
“谁让你这么认真哈哈哈哈哈, 连我过来都不知道!”
她边笑着边甩了甩手,脸颊还带着洗漱完后的水珠。
越见织哼了一声, 好脾气起身给她让座,“你熊出没看多了?怎么还学熊二讲话。”
令娴然嘿嘿两声,“像吧像吧?我和你说, 我不仅学的了熊二,我还能学美羊羊呢!”
“怎么样,好奇不?”
越见织露了个半月眼,淡定坐下来,“不好奇。”
可某人还不依不挠, 趁着教室没多少人就开始拽着她的衣角哼唧唧。
“你听听——你听听嘛~”
越见织佯作不理她的模样,镇定地从桌角里掏出下节课的课本,
身边的某个大龄儿童哼了一声,“织羊羊~你可真讨厌~”
几乎是在黏腻的话语落地的那一刻,另一道声音适时插入,“那个——令同学。”
熟悉的嗓音让两人同时愣在原地, 令娴然应激性地从越见织身上弹起, 在瞬间坐直了身体。
花了一秒钟调整好表情, 她才回头,“哈哈,是班长呀?有什么事吗?”
姜升脸上看不出什么异常,他笑着道,“刚刚在办公室,胡老师托我和你说一声,让你今晚在校门口等她。”
他口中的胡老师是令娴然的小姨,一中里出了名的美女老师,每天都有帅气的小弟弟来接送,今天倒是不知道为什么要和她一起。
令娴然道了谢,看着姜升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越见织实在是没忍住,强装的淡然在瞬间破裂,她笑着,边摇头边学令娴然讲话,“令羊羊~你可真厉害~”
“啊啊啊啊啊,太丢人了!”令娴然一把揪过幸灾乐祸的某人胳膊,手往她嘴上捂,试图掩盖事实。
“怎么了嘛!哎呦——你别挠我那里哈哈哈哈。”越见织躲过某只手,一边笑出声,洁白的牙齿露出,眼睛弯成月牙,“你小点,等等哈哈哈,小点声,班长还在那边呢——”
令娴然下意识望过去,正好对上姜升不经意望来的目光。
她瞬间哑了声,哼哼地松开钳制越见织的手,借位挡住那人的视野,低声威胁,“待会找你算账。”
这个待会也不知是猴年马月,没多jsg久孟平和赵新也到了座位。
四人照常般闲聊了一会,孟平似是突然想到什么,问她们,“你们刚刚看群里消息没有?”
令娴然疑惑:“什么群消息?”
“等等哈——”她低下头去掏手机,点开屏幕伸到两人面前。
#一班王者峡谷之巅#
「睡服李白」一班袁浩:【诶你们说,昨天小红咋没让铭哥去选拔啊?】
「长腿卤蛋」一班孙璞:【哦这个啊,我昨天也好奇问他来着 】
【然后你猜怎么着,他用最冷酷的表情说出了最装逼的话,说自己用什么S什么E的比赛得奖的证书申请到了名额,就不用小红那边的了】
【你们是不知道那个光那个比赛一大堆英语名词从他嘴里蹦出来有多震撼。】
【就这种隐形装逼行为,也就只有我!好脾气的孙哥不计较了好吧啦】
越见织看完了,无语凝噎,半晌才憋出几个字,“还,还能这样?”
感觉好像任何不合理,放在崔同学身上都变得合理起来了。
明明他与她坐在同一间教室,两人之间却好似被某些看不见的东西划出了天堑之别。
越见织叹口气,不自觉拿手卷了卷遗漏至肩膀的一绺头发。
配音大赛的主持人,能得不少绩效点呢。
不管怎么样,她必须全力以赴。
*
最后一节课是数学课,数学卷子讲的比其他科目慢些,就联考这张,老师已连着讲了五六节课了。
第22节
令娴然紧巴巴地在白纸上画着圈,时不时叹口气,越见织一问,她居然说是在学潇洒哥“画个圈圈诅咒你”。
纯纯大摆特摆。
越见织也跟着叹口气,她颤着手,按照老师所讲的在纸上写下步骤,心里的紧张却随着时间的游走越来越盛。
她轻轻吞咽了下。
待会见到那个人......他应该不会逼她干什么丢脸的事情吧。
大不了那分数就不要,
打不过他她还不能向老师告状吗?
多年养成的习惯,越见织在打小报告这件事情上的技术已趋于大成。
—
下课铃声一响,原本的窸窣声蔓延扩大,不少同学已准备好东西,甚至有男生已将包放在怀里,蠢蠢欲动,只待夺门而出。
路虎大咳一声,他们才安静点。
“还没讲完啊——”他拿小木棍啪啪拍着黑板上的题,男生们“矮呦——”着拖腔搭调,路虎才不理会,不紧不慢把题讲完了,才大喊一声“放学!”。
往外涌动的同学们闹哄哄的,越见织是其中之一。
她把粉色的书包抱在怀里,磨磨蹭蹭地走到了阶梯教室前,伸手拉开了高高的木门。
明亮的灯光在瞬间淌出,将楼道微弱的响应灯完全压下,越见织深呼了一口气,钻了进去。
阶梯教室一般晚上都没人,这就显得坐在第一排的男生格外显眼。
他单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则放在牛奶上,手指懒懒压着粉色的棱角,用一种极有规律的节奏,让它翻过来滚过去。
可怜的草莓牛奶在他掌心下被反复□□,越见织打了个抖,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来了?”莫燃抬眼,手下的动作停住,附着低笑夸了句,“真快。”
越见织抱着书包上前两步,尽量稳住脸色,“不好意思,我们班拖课了——”
莫燃可有可无颔首,手指在牛奶盒子上有一搭没一搭轻敲着。
越见织垂着脑袋不去看他,没听见他说话,就又往前了两步,“那个——天使宝贝的事情,莫同学考虑得怎么样了?”
莫燃被这不在计划内的等待与相处惹得有些烦躁,但他想起那人渴求的目光,还是耐下性子开口,“我会给你打满分,但是你需要答应我三件事情。”
越见织一愣,直直抬头,落入少年懒散的目光里。
好拽啊这人......
她很怂地偏脸,小声说,“我得先听听。”
莫燃低低啧了一声“麻烦”,从座位上起身,随着椅子吱呀的回弹声,少年极高的身量瞬间舒展开。
那一瞬间,某种小时候才有的应激反应忽地蹿升,越见织慌极了,“我不是要质疑莫同学人品的意思——”
常年打篮球的手指拎起桌上的粉色牛奶,布料摩挲声中,脚步声响起。
女孩的语调越来越慌,“我只是想让这个流程公开透——”
草莓牛奶在下一瞬落到书包上,将最顶上的提手压得软趴趴的。
越见织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
莫燃单手插兜,路过她时随手把牛奶塞到她怀中,偏头俯视她颤巍巍却还强装镇定的眼神。
这么胆小,江洵喜欢她哪里?
两瞬,男生低沉散漫的声音在一片空旷中响起,“德育评分结束前,来篮球场送水。”
“那其他两件事......?”
“没了,”他居高临下警告,“别给我送小学生喝的牛奶。”
小学生越见织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反复蹦跶的兔子,想要在被拍死前再度反抗,“那......那我又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打篮球......”
“周一、周三、周五下午六点整,”他看着她,眼皮轻阖,“记得要来。”
越见织倒有些惊讶,没想到这群少年打篮球打得还挺规律,毕竟莫燃长得就很不良。
不过篮球场就在教学楼前面,没几步就到了,送完水就走,根本不耽误时间。
思及此,她点了点头,发出个音,
“好的——”
话音一落,窗外紫色的光瞬间映照在少年眼里,随之而来的是轰隆一声,
噼里啪啦的大雨顺势往下砸,潮湿清凉的气息在瞬间蔓延开来。
越见织好似听见他又不耐地低低啧了一声,旋即压低眉眼,转身提步上了后面的台阶。
移动玻璃窗被慢慢阖上,越见织反应过来,把书包和牛奶都放到讲台上,在渐大的雨声中,跑去关另一边的窗户。
莫燃轻松地把倒插扣上,转身看见某个小矮子正踮着脚旋按钮。
就着这个姿势,他双手插兜,往后半靠,腰背抵住窗台的棱角。
嘈杂的雨狠狠砸在背后的玻璃窗上,他慢悠悠地听着,眸光漫不经心扫过那道身影。
莫燃忽地想起上学期打完篮球赛后的场景。
器材室的味道实在不好闻,像是光的背面,让人想起幽幽不见天日的脏污。
浮动的灰尘将光束打乱,阴影与光的交织中,虚假的告白被戳破,所有人都在起哄,而只有她在哭。
莫燃承认自己是很恶劣,但那又怎样,不在意、不被放在心上的人,无论怎么难过,他都不会感同身受。
愧疚这种东西,在才步入青春期的男生身上,算是奢侈品,女生的眼泪甚至会被他们当作炫耀自身魅力的资本。
可是,数不清的嘲讽面孔中,独独一人格格不入。
那是江洵。
他也在笑,甚至笑得比谁都要大声,但看着越见织的眼睛里,藏着担忧。
于是那种夸张的起哄,就成了一挥即散的虚幻假象。
莫燃喉咙发痒,想再啧一声,不大不小的脚步声响起,小姑娘已关完窗,跳到讲台边。
她看向他,一副很礼貌的样子,像是不好意思于剧目未落幕前突兀离场。
高大的身影在地面上投下淡灰色,松散微弓着的背离开窗沿,他扬了扬下颌,
“走吧。”
越见织闻言再没管他,要不是担心这位不良不给她高分,她简直都不想给他好脸色。
她伸手去阶梯教室的木门,这门年久失修,门轴出了点问题,推起来还有些吃力。
楼道的灯光哒地一下亮起,钥匙旋动门锁的声音落下,“教室还有人在”的念头与她眼里渐开阔的视线同时传递至大脑。
黑色外套下摆上扬,在修长挺拔的身上格外妥帖,因为这个动作,工装裤口袋边露出一抹亮色——那是被外衫遮挡了的银饰。
那人轻松悠然放完钥匙,收回手的途中顺势提上右肩处的背包,腕上黑色表带扣着筋骨。
似乎注意到她开门的动静,他侧了侧身,一两秒后,碎发下的漆黑的眼抬起。
熟悉的半边面容在灯光下展现。
他慢吞吞地,玉白的骨节抽紧了背包的肩带,边漫不经心地朝她身后望去。
那里,莫燃正把门拉上,抬起了头。
作者有话说:
——想养肥的宝再撑撑!还有一章(喂)
俺高中时身边还真有男生因为打赌去找女生告白的,结局就是女生同意了(因为他还挺帅),然后不到一星期那男生提了分手。
分班后正好他俩都和我同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