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娱乐圈都不知道我很有钱

第48章 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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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思琪举着茶盏的手有点酸, 茶盏一直在抖,盖子微微地晃动着,发出细微的磕碰声。

如果说一开始还不甘愿,这会儿她倒是完全服气了。

谢老爷子和谢权, 一左一右跟两座大山一样护在她身边, 她吓得心肝都在发颤, 还能有什么念想?

只盼着蒋姒愿意接受她的道歉,否则以谢老爷子的性格, 是绝对不会轻易将这件事翻篇的, 搞不好,真的会家法伺候。

“三嫂”谢思琪这声叫得别扭极了,目光也不敢长时间在蒋姒身上停留, 只暗戳戳地瞥了她两眼, 旋即头垂得更低, “请您喝茶。”

蒋姒对谢思琪说不上厌恶,实际上她对大多数的恶意都没什么感觉。

她从来没将自己当成是梁家人,也不会在意旁人怎么议论她。

不过……

这也不代表她就一定要照单全收。

“你放下吧”蒋姒出了声, 却没伸手接茶。

谢思琪有点懵,这算接受了还是没接受?

她拿捏不准蒋姒的用意, 害怕地悄悄抬眼望向谢老爷子。

谢老爷子始终沉着脸色, 自家小辈做错了事,归根究底还是他这个大家长没做到位,否则也不会惹出这诸多荒唐。

“谢思琪”谢权眸色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以后该怎么做, 你心底有数了没有?”

“……”

谢思琪抿着嘴角扯了扯, 知道谢权这已经是在明着警告她, 让她以后安分守己一点。

她点了点头, 闷闷地出声:“知道了。以后,我不会再乱说话的。”

“哼”谢老爷子又开始不满,“只有不乱说话?以后,你不准再跟梁家那个孩子来往!”

“可是……”

谢思琪又想争辩,她从小到大虽然衣食无忧,看似呼朋引伴,但实际上身边交心的朋友一个都没有。

要么是冲着谢家小姐这个身份别有用心地接近她,妄图从她身上得到点什么好处,要么就是拿她当冤大头。

她不是不知道上京名媛望族里是怎么说她的,笑她有娘生没爹教,笑她落魄的凤凰还不如山鸡。

可恨地是她们在人前还要装出一副贴心好友的模样,谢思琪有火没地撒。

只有梁又薇,不仅和她家世相当,还从来不会因为她父亲闹出的丑闻嘲讽她。

她就这么一个朋友,爷爷都不让她继续来往。

“可是什么?”谢老爷子脾气上来,“你还想跟我谈条件?我不让你和她来往是害了你不成?你以为那梁家是什么地方?吃人不吐骨头的龙潭虎穴,你继续跟她深交,当心被吞得骨头都不剩。”

谢老爷子恨铁不成钢,他怎么就有个这么蠢笨的孙女?

被人骗了这么多年,到现在竟然还没有察觉到一星半点的不对劲。

若不是看在那点血缘关系上,谢老爷子是真不想再管她,由着她被人骗到死。

谢思琪讪讪地垂着脑袋,低低地应了声:“……知道了。”

胳膊拧不过大腿,眼下她就是再怎么不情愿也不能违背谢老爷子的命令。

谢老爷子心生厌烦,看着她这蠢钝无知的模样就烦躁,他摆了摆手说:“算了算了,赶紧滚回去,以后没事少给我出去晃悠。”

谢思琪无精打采地哦了声,离开之前,她又偷瞄了一眼坐在紫檀木太师椅里的女人,目光不经意地掠过那截雪白的腕骨,垂落的玉坠别致精巧。

谢思琪眸光忽地一顿,脑子放空了两秒,这块玉难道是那天晚上三哥从陈易手里拿走的那块羊脂玉吗?

想到那天晚上她帮着梁又薇去见谢权的事,谢思琪手指抓了抓脸颊,莫名感觉有一点心虚。

谢家家教很严,门风也很严。

她这种行为往轻了说是帮朋友,举手之劳而已。

往重了说,不就是帮人撬墙角,损阴德吗?

毕竟……

谁让蒋姒和三哥现在都快结婚了。

……

“小权”谢老爷子看着谢思琪离开,心底还是放心不下,“思琪这孩子你恐怕得多费点心照看着点,你也知道她爸闹出的那桩子丑事,她弟弟年纪小,对他父亲的事没什么印象,思琪不一样,她那会儿已经懂事了,对她父亲抛妻弃子的行为恨之入骨,我也不指望她以后能成龙成凤,你只要帮我费心引导她,别让她再被有心之人利用,走上歪路。”

谢老爷子年事已高,这两年更是有种力不从心的疲乏感,他护得了谢思琪一时,护不了她一世。

倘若谢思琪懂事也就算了,都二十几岁的人了,成天莽莽撞撞,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温婉贤淑。

“嗯”谢权淡淡地应了声。

“对了”谢老爷子叹了口气,终于提起正事,“今天叫你们过来,是想问问婚礼的事情都处理好了没有?我让人挑了几个黄道吉日,你们自己看看哪天比较合适。”

“我没意见,全凭谢太太做主。”

谢权一副听之任之的模样。

蒋姒面容微赫,垂着眼睫回答:“我也都可以。”

谢老爷子神色缓和下来,威严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了笑容,“那就我帮你们做主,下个月初六日子干净,宜嫁娶,正适合举办婚礼。”

“好”蒋姒抿唇浅浅笑着,“谢谢爷爷。”

她这会儿适应了这声称呼,也摸清了谢老爷子的脾性,知道谢老爷子对她没有不满,一直悬吊不安的心落了下来,反倒自在从容了不少。

谢老爷子挑眉,显然很受用这声“爷爷”。

他盘着沉香木念珠,心底极为满意,又抬声:“小吴,去房间把东西拿来。”

小吴是刚刚带他们过来的人,听说原来的管家因为心脏病住院了,小吴是孙叔的干儿子,暂时接替了他的职位。

很快,去而复返的小吴手里捧着一个黑色的檀木匣子走进来。

“老爷,东西取来了。”

小吴恭敬地捧着匣子。

谢老爷子看也没看,只挥手让他打开说:“先拿去给未来少夫人看看。”

小吴低眉顺眼,将匣子打开后端到了蒋姒面前。

匣子里放了好几套昂贵的首饰,红色玛瑙流珠,碧绿通透的冰种翡翠,还有好几只点翠珠钗,剔透晶莹的玉佩。

蒋姒诧异,“爷爷,这些东西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谢老爷子解释:“收下吧,这些东西原本都是祖上代代传下来的,那串玛瑙流珠是小权她奶奶佩戴过的,还有那只玉镯,是我们谢家世世代代女主人的象征,如今,我将这些东西交给你,算是将这个谢家也交给了你。”

“你要是不收,我就当你是不愿意认我这个爷爷,不想接受谢家未来女主人这个身份。”

谢老爷子故意将话说得很重,逼着蒋姒将东西收下。

反正这些东西放在库房也是积攒着毫无作用,当年他夫人将东西整理好的时候,一再叮嘱他,将来务必要等小权找到自己真心实意喜欢的人,才能将东西交出去。

所以这些祖上世世代代传下来的珍贵首饰,还有象征着谢家女主人身份的手镯,这么多年了,一直没能等到重见天日的那天到来。

他的几个子女要么为了家产斗得你死我活,要么就是在外边胡作非为,他看不上眼,更不可能将东西交出去。

就连他夫人也是格外偏爱小权这个孩子,他双亲皆失,可怜得紧。

这些首饰,是他夫人攒着留给小权的,只要是小权喜欢的,无所谓对方家世好与不好,他都会将东西交出去。

何况短暂地接触下来,他发现蒋姒这小姑娘虽然寡言少语了点,心眼却不坏,是个可怜又招人疼的孩子。

东西交出去,他也算完成了他夫人的遗愿。

逼着蒋姒将东西收下后,谢老爷子又留着他们在老宅休息一晚再走。

蒋姒收了这么一份厚礼,自然不好推脱,何况她其实对谢权长大的地方很感兴趣。

谢老爷子还有事想和谢权说,吩咐了一声:“小吴,你先带蒋小姐去休息。”

等人走后,偌大的茶室只剩下祖孙两人。

谢老爷子神色凝重:“小权,你的举动是不是太冒进了?阜阳的事,是你做的吧?”

阜阳集团在京城扎根多年,要撼动它的位置并不容易,如今阜阳声名狼藉,集团岌岌可危濒临倒闭,外行人看得是热闹,懂行的却是能品出一点不对劲来。

阜阳能倒得这么快,免不了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桩桩件件如同计算好了一般,接踵而至。

谢老爷子猜测这件事跟自己的孙子脱不了干系。

“您觉得我做错了?”谢权并未否认。

第50节

谢老爷子一顿,他倒不是认为谢权做错了,阜阳不该倒闭,像李总那种视人命如草芥的畜生,也该坐牢付出代价。

但他的举动还是太冒险了,痛打落水狗忽然畅快淋漓,但狗急了也会跳墙,万一被阜阳的人反扑,谢权不一定能够全身而退。

“我是想告诉你,得饶人处且饶人。”

谢老爷子叹气,“李家的那个孩子每天都来求我,我跟她父亲是有交情不假,她也是识人不清被蒙骗了,如今公司、家产、婚姻什么都没了,你也不要将人逼得太紧,就当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放她一马”

他也是老了,见到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求他帮忙。

他也没法狠下心肠拒绝。

原则上的事情,他不会插手管。

但阜阳如今闹出来的种种风波,都是她那个丈夫犯的错误。

谢权始终容色淡淡,“知道了,我会替她澄清挪用公款的事,至于旁的,我帮不了,也不会帮。”

“她该为自己做出的选择负责。”

人是她自己挑的,结出来的是善果还是苦果,都得她自己承受。

何况,李夫人是既得利益享用者,即使不知情也没法撇清这一点,出了事就想拍拍屁股走人,不可能。

谢老爷子冷哼一声,“说得冠冕堂皇,实际不还是为了蒋姒那个小丫头片子吗?你当我真的糊涂了?你搞这么多事出来,不就是因为姓李的心思不纯。”

“爷爷既然清楚,又何必要问?”

谢权眉目冷淡,“你知道我不会轻易放手。”

谢老爷子沉吟片刻,“那梁家你又打算如何?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利用西京那块地干什么吗?”

他虽不会再插手公司的事,但公司的动向他不是一无所知。

西京那块地是块肥肉,人人都想分一口。

谢权有这个能力收入其中,根本没必要拱手让给梁家。

他在这个节骨眼上,将已经到手的东西转让出去,其动机本身就很可疑。

如今是梁家式微,梁老头后继无人,代为掌控管理梁家的大房无能懦弱,根本撑不起整个家族。

谢老爷子问:“小权,你能不能如实告诉爷爷,这段时间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为什么跟港城宁家的人来往那么频繁?”

他虽猜到谢权想用西京的地引梁家入套,但却想不通谢权究竟要做什么。

谢权淡笑:“爷爷,您教我的,做事要耐得住寂寞,切忌心急浮躁,没有十足把握之前,不要轻易暴露自己的目的。”

谢老爷子顿了顿,许久,他才叹气:“算了,我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孩子,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你和那小丫头结婚后,赶紧给我生个重孙子。”

他年纪大了,说不定哪天就跟孙管家一样倒地不起。

死之前,他就是放心不下谢权。

想看着他成家,看着他娶妻生子,以后有人陪伴。

“妗妗和傅家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她迟早要嫁出去的,以后只剩下你孤家寡人的,我也不放心。”

谢权身边能有个陪伴的人,这比什么都强。

不然他也不会急着催婚,急着让他们确定婚礼日期。

谢老爷子想如果自己死之前,还能够看到他的孩子,日后就算是死了,也能含笑九泉。

谢家祖宅占地面积极广,亭台楼阁小桥流水,仿佛一副精心绘制出来的水墨画卷。

谢权独自住在东边,离主厅很远。

蒋姒跟着管家走了很久,才到达他住的地方。

越过圆形拱门,就能看到院子里的大片翠竹,不过现在都被皑皑白雪覆着,枝干也被压得往下弯。

她往远处望了眼,谢权住的地方虽然离主厅很远,离小阁楼倒是很近。

小吴管家将匣子放进了房间里,蒋姒跟着进屋,好像跟御城汉府的公寓没什么区别,整洁干净,冷冰冰的,窗几明净,梅花装点着白釉瓷瓶。

“他小时候就住在这里吗?”

蒋姒打量着屋内的陈设,古朴雅致,也许是太久没住人,所以没什么人气。

管家意识到她口中的“他”指的是谢权少爷后,笑眯眯地回答:“谢权少爷小时候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不过他每天待得时间更多的地方是云纵间的小阁楼,蒋小姐您应该去看过的。”

蒋姒点点头,她在小阁楼看到很多谢权小时候做的木雕,还有书法和国画。

“他好像很会做手工”

无论是用木头还是玉器,雕刻出来的物件都栩栩如生。

小吴点头附和:“谢权少爷天资聪颖,学什么都快,而且做事认真专注,所以无论是什么东西,在他手上都能变出花来。”

“对了”小吴忽地想起来,指着房间里的那张黄花梨木大床,“这张床也是谢权少爷亲自动手做的。”

“他还会做床?”

蒋姒惊讶,这怎么说也有点……太过了吧?

“是呢,谢权少爷设计的图纸,自己动手做,这上好的黄花梨木也是谢权少爷花了大价钱收购回来的,您看这雕梁,都是谢权少爷用了半年时间才慢慢雕刻成型的。”

“曾经还有位跟老爷交好的收藏名家来拜访的时候,看到了谢权少爷打的这张床,出了两百万的价格想买走这张床给自己出嫁的女儿当嫁妆,但是,被谢权少爷拒绝了。”

当时年仅十八岁的谢权,清矜淡漠的面容罕见地流露出一丝温和地笑意,他说:“这是我送给未来太太的聘礼,婚床概不出售。”

小吴管家如数家珍,细细介绍了一番这张木床有多精巧,足以媲美钻研多年的名家木匠老师傅。

蒋姒听得云里雾里的,她瞧了两眼,即便她这种看不出区别的外行人,也能看得出来这张床的做工的确很巧妙,尤其是雕刻出来的龙凤呈祥图案,惟妙惟肖,精巧绝伦。

正当小吴管家像是个尽职尽责的推销员正在卖力介绍这张床的时候,**忽地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什么声音?”蒋姒疑惑。

垂着的床幔虚掩着,蒋姒站在床边,看不见床里边的情况。

忽地,窸窸窣窣的声音听了下来,一声微弱的猫叫声从被褥里闷闷传出来:“喵~”

小吴管家顿时了然:“哦,应该是谢权少爷养的那种猫又跑到**去了。”

说着,他上前撩开床幔,从被褥里将乱窜的猫咪抱了出来。

“团子,你怎么又跑上床了”小吴见怪不怪,他抱着猫,嘴里说着抱怨的话,但却没有一丁点生气的迹象,“诶唷,爪子脏兮兮的,你这是又上哪儿淘去了?”

“你……”

蒋姒艰难发声:“你说它叫什么名字?”

小吴笑了笑:“您说这只猫吗?它的名字叫团子,是谢权少爷几年前从外边捡回来的流浪猫,看它可怜,谢权少爷就一直带在身边养到现在。这猫娇气得很呢,刚开始来的时候,除了谢权少爷以外,都不让任何人碰,不过谢权少爷平常公务繁忙顾不上,团子就一直留在老宅由我们喂养。”

蒋姒失神地看着他怀里抱着的那只猫,三花猫懒懒地耷拉着脑袋,眼睛也没睁开,长长的尾巴垂着,有一搭没一搭,微微晃动。

嘴角边的黑斑格外突兀明显,也不知道是睡了,还是被摸头太舒服,鼻翼翕合发出呼噜呼噜的响声。

“团子?”

一样的名字,一样的特征。

她认得出来。

这是团子,是被梁又薇打得奄奄一息扔出梁家的团子。

原来,它真的还活着。

许是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原本还耷拉着眼皮,慵懒睡着的三花猫耳朵忽地竖了起来,旋即养起了脑袋打量她。

似乎是认出了她是谁,一向安静的团子忽然躁动起来,它立刻从管家怀里挣扎着跳出来,前肢稳健落地,跛着后腿跑过去,柔软的身躯绕着蒋姒打了个转,一边喵喵叫,一边用身体蹭着她的腿,像是在跟她撒娇一样。

蒋姒一把将它抱起来,团子窝在她怀里极为乖巧,止不住地用脑袋去蹭她胸口,像是在跟她撒娇一样。

“怪了”小吴管家觉得稀奇,“团子虽然是田园猫,平常却不怎么乐意亲近人。”

他们喂养了团子这么久,团子对他们依旧爱答不理的,更别提是像现在这样疯狂撒娇卖乖。

小吴管家笑言:“看来团子很喜欢您呢”

失而复得的喜悦,已经完全冲淡了她心底的阴霾。

她顾不得旁人说了什么,只紧紧抱着团子,“你还认得我,对不对?”

不然,也不会回去找她。

团子歪着脑袋看她,像是在回应她的话一样,“喵”了一声,又很亲昵地主动用脑袋去蹭她的下巴。

毛绒绒的脑袋搔挠过下巴,痒兮兮的。

蒋姒明媚的眼眸迅速氤氲了一层雾气,鼻尖酸酸的,喉咙也酸涩难忍。

“我还以为我们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还好,她烂到底的命运终于出现了一丝转机。

它把团子还给她了。

谢权进屋时,一人一猫躺在**,如出一辙的睡姿。

团子躺在里边呼呼大睡,躺在床边的女孩乌黑的长发像绸缎般丝滑,掩着泛粉的脸颊,秀挺的鼻尖也红红的,嘴唇紧抿,鸦黑的眼睫垂着,湿润润的,像是沾了水汽。

她睡得很沉,全然不知房间里进了人。

眼角也沾了点水珠,脸上还有轻浅的泪痕。

男人眉目低敛,抬手拂过她眼角泌出的泪水,似无奈地低低笑了声:“还真是水做的,这么爱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