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荀淵和鶴爻聊天的時候, 關世衡迅速調查了一番鶴爻以及仙鶴一族的事情。
趴在窗戶上，一臉防備地盯著鶴爻，關世衡暗暗想到, 一群野獸也想撬他們的牆角？
小師弟可千萬不要被這群詭計多端的鶴騙到啊！
妖修這件事情就是一個陷阱，妖修可以出現, 但讓它出現的絕對不能是人族！
憤怒地想著各種算計，餘光卻突然瞥到荀淵茫然的眼神，關世衡愣了一下，隨後便意識到了自己的動作真的很不對勁。
嗯, 非常不對勁。
衝著荀淵訕笑一聲，關世衡心中一橫, 直接走了進來。
見關世衡走過來, 荀淵站起身來，將鶴爻往外一推，說道：“快點回去吧。”
“仙鶴一族需要你們自己來拯救, 我幫不了你們。”
頂著關世衡的死亡眼神，鶴爻一臉幸福地蹭了蹭荀淵的下巴，隨後依依不舍地離開了。
關世衡走近, 大手撫上荀淵的腦袋，說道：“小淵，你做得很對, 妖修這件事就是一個陷阱，而且他們已經拉攏了不少靈獸師, 並不像小淵你看到的那樣淒慘，隻是在向你示弱罷了。”
“外表純真無害, 內裏卻野心勃勃。”
荀淵點點頭, “不過高層沒有反應嗎？”
人修對妖修的態度很曖昧啊……不幫也不反對。
手掌一頓, 關世衡斟酌了一下語句後，才開口說道：“高層的態度是放任的，若是妖修可以靠自己的實力重回修煉，人族自然不會惡意破壞。”
“但是，人修不能出手幫忙，這是種族之間天然的敵對。”
“那靈獸師？”荀淵好奇地問道。
關世衡頓了頓，歎了口氣，“小淵，人類是複雜的，也是自由的。”
“當感情和理念衝突時，不同修士的選擇也不同。”
第72節
“我隻能說，我不希望你走靈獸師的道路，畢竟沒人能確定，當妖族踏上修煉的道路後，不會和人修敵對。”
說著，關世衡麵露糾結，擺擺手，說道：“算了，事情很複雜，獸族為了踏上妖修的道路會不擇手段，我隻是擔心小淵你被人利用。”
“小淵成年後，可以自己做出選擇。”
荀淵愣了一下，“哪怕成為靈獸師？”
關世衡點點頭，“嗯，哪怕成為靈獸師。”
代入了一下對方負責兄長的視角，荀淵心情更複雜了，“兄長不生氣嗎？”
關世衡大笑幾聲，搓了搓荀淵的腦袋，“當然不，正相反，小淵能夠做出自己的選擇，我很高興。”
“哪怕那是一條不被所有人看好，注定要和所有人敵對的路？”
關世衡輕笑著點頭，“當然，隻要那是小淵自己想走的路，不是被誰期望，也不是被誰**，隻是你發自內心地想走那條路，那就可以走。”
拍拍荀淵的腦袋，關世衡笑著說道：“別怕，還有我在。”
還有師父在。
更何況，他當初做的事情可比小師弟的離經叛道多了，那時候他可是真的在和全修真界的修士為敵。
想起過往的經曆，關世衡心生感歎，師父從來沒有放棄過他，如今他和師父也不會放棄小師弟。
看著關世衡溫柔的笑臉，荀淵一愣。
怎麽辦？這位臥底好像真的入戲了啊！
……
“回來了？”鶴英麵無表情地看著躡手躡腳想要鑽回自己房間的鶴爻，冷聲問道。
鶴爻身體僵硬了一瞬，“嗯。”
歎了口氣，鶴英對著鶴爻招了招手，“過來，我們倆好好聊聊。”
“你現在還想成為荀淵的契約靈獸嗎？”
鶴爻眼睛亮了一瞬，隨後又一臉失落，“我很想，隻是小家夥不想，但他說我們兩個是朋友。”
“他還教了我很多東西！”
聽著鶴爻激動地將話說完，鶴英心中讚歎荀淵的早慧敏銳，表麵卻麵無表情，說道：“你以為祖輩們都是傻子嗎？”
“這些事情，我們不是不懂，隻是我們不能，也做不到。”
“現在妖修的道路不是靠教化就可以做到的，我們缺少的不是知識，是功法，是一個真正可以將妖修之路開辟出來的人或者妖。”
鶴英歎了口氣，語重心長地對鶴爻說：“以前總覺得你年歲還小，仙鶴一族還有我撐著，不想讓你知道太多。”
“如今，也該讓你去了解真相了。”
“不給他們取名字是因為還不到時候，在妖修之路開辟前，做一隻無憂無慮的靈獸對它們來說是最好的選擇。”
說著，鶴英遞過一枚玉佩，“小爻，你知道妖修聯盟嗎？”
“那裏才是妖族的天下，在那裏你會見識到一代代妖族為了妖修之路所做出的努力和犧牲。”
“我們不是不知道知識的重要性，也不是不明白應該教化它們，隨後一齊向妖修的道路努力。”
鶴英聲音低沉沙啞，尾音還有些淒厲，“但是還不到時候。”
“我們也沒有那個條件。”
“小爻，對妖修來說，人修不是朋友，而是立場曖昧的敵人。”
鶴爻目瞪口呆地聽著鶴英講完，突然覺得手中的玉佩格外地燙手，手指一鬆就要塞回去。
鶴英一把抓住對方，強硬地將玉佩塞給它，說道：“小爻，不要逃避。”
“這是你的生來便有的責任。”
“去看看吧，去看看那些真相，去看看前輩們的犧牲與付出。”
“小爻”翅膀一伸，翅羽撫摸著鶴爻的腦袋，鶴英柔聲說道：“不要怪我殘忍，隻是你看到的實在太少了。”
“你知道千年前那條自殺的天才蛟龍嗎？”沒等到鶴爻回答，鶴英自己便先開口說道：“知道它為何而死嗎？”
“為了給它蛟龍一脈爭取活命的機會。”
“它是蛟龍一脈中最出挑的那個，它的兄弟姐妹不是草包就是廢//物，它死了，蛟龍一脈就再沒有崛起的希望，但是沒有滅絕。”
鶴爻隻是麻木地任由鶴英輕撫，這些消息驚得它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妖修聯盟，它從未聽說過。
從出生便被賦予開辟妖修之路使命的鶴爻，一直以為自己是妖族的希望，天真地以為妖修道路如此簡單，不過是研究努力些，修煉刻苦些，犧牲的無非是自己的時間和精力，卻沒想到，犧牲的是一代代的前輩。
“小爻，這不怪你，你才剛剛成年，天真些很好，這樣才不會被龐大的壓力壓垮。隻是你和那位天才一樣，早慧聰穎，我不想你步入它的後塵。”
“它同你一樣，也被認為是妖修之路的開辟者，那時候大家想的路是，化龍。”
“那是一條看起來很有希望的路，大家都以為妖修之路近在眼前，就連人修也是一樣。”
鶴爻聲音都在發抖，“所以他們殺死了那位蛟龍前輩。”
鶴英看著鶴爻的眼睛，認真地說道：“不，我說過了，它是自殺。”
“因為它不死，蛟龍一脈就要滅亡。人修們將它的親族全部抓了起來，逼著它做出選擇。”
“那是他的親族，即使它們願意為了妖修之路犧牲，可那位前輩仍舊選擇了揮劍自殺。”
“小爻，這是前車之鑒，所以先輩們紛紛選擇沉寂，也不敢再大肆教導妖族，因為人修的利劍時時刻刻懸在頭頂。”
“我們勢弱，沒有踏上真正修行之路的我們比不過人修，所以我們選擇蟄伏。”
鶴爻幾乎要落下淚來，想要閉目掩蓋住內心的痛苦，可鶴英卻強硬地逼他睜著眼睛，保持清醒。
“這是正確的選擇，而我說這些不是想讓你去怨恨他們，因為怨恨沒有意義。況且在妖族人人喊打，幾乎要滅絕的時候，也是人修站出來出手相護，我們才能保留血脈，繼續繁衍下去。”
“即使，動手的是另一部分人修。”
“所以那些仙鶴可以成為契約靈獸，但你絕對不能。”
“因為它們不懂血仇，也不知道血仇的存在，那些和他們契約的人修也不知道，但是你要知道。”
“你要記得！”
“我仙鶴一族，永遠自由！”
鶴爻聲音沙啞，“老祖……”
鶴英將鶴爻擁入懷中，柔聲說道：“這些原本也是要說的，隻是沒想過會這麽早，但是，小爻，別怪老祖，我隻是想讓你清醒地活著，仙鶴一族實力低微，也沒有多少時間，等不起下一個你了。”
在玉佩上輕撫片刻，鶴英輕聲說道：“三天後我就將你送去聯盟，在那裏你會得到最好的教育。”
鶴爻低著頭，沉默不語。
“要去和荀淵告別嗎？”鶴英輕聲說道。
眼底滿是淚水，鶴爻啞著聲音，說道：“可以嗎？”
鶴英拍拍鶴爻的腦袋，“我說過了，不要怨恨人修。而且荀淵那小家夥，我也很喜歡，所以當然可以。”
“之所以不讓你與他見麵，是因為你控製不住自己的好感，你還太小了。我本以為將你和他隔離開，你對他的好感就會慢慢變淡。我以為你和我們一樣，但是當知道你寧可強行突破金丹期，修為不穩，也要逃出去見他之後，我才發現，是我錯了。”鶴英的心情也有些複雜，他沒有想過小爻居然這麽……感情用事！
因為擔心對方餓到自己，所以強行突破跑了出去……知道這件事情發生時，鶴英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麽衝動的仙鶴居然是那個它一直寄予厚望的鶴爻！
簡直就像是被下了蠱。
鶴爻低聲說道：“可是和小家夥在一起真的很快樂，我很喜歡他。”
“他甚至可以聽到我的心聲。”
鶴英驚住了，連忙問道：“那他的呢？”
鶴爻低落地搖搖頭，搖完又急忙補充道：“但是我願意。”
鶴英：……
沒救了！
之前還覺得自己如此直白地將真相擺在小爻麵前太過殘忍，現在鶴英隻覺得自己剛剛為什麽沒有說得更狠一點，最好說得小爻對人修恨之入骨。
鶴爻也知道鶴英不滿，神色糾結，小心翼翼地抬頭看了眼鶴英，“老祖，那我還能和小家夥告別嗎？”
鶴英扯了扯嘴角，“當然可以。”
“現在就去吧。”
鶴爻眼睛亮了一下，想了想對方剛剛說的話，“那我可以和小家夥呆三天！”
鶴英：……
三天之後送你去聯盟，這三天你全和荀淵在一起？一天都不給你的親族留是嗎？
眼裏隻有荀淵那小子了？！
輕笑一聲，鶴英扯了扯嘴角，笑容慈祥，聲音柔和，眼神卻有些猙獰，繼續說道：“不，你隻有半個時辰，等你回來，我就送你去聯盟。”
鶴爻：？！
說好的三天後呢！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