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呆了一會, 荀淵也漸漸想通,雖然不知道葉非想做什麽,但是隻要自己一直呆在洞府裏, 應該不會有事吧。
想明白的荀淵站起身來,繼續照料起養魂茶來。
雖然有些遺憾葉非的選擇, 但他還是尊重他的想法。
如今的養魂茶產量也算是合格了,應該可以勉強供得上一部分人了,等大師兄來這裏的時候,和他商量一下吧。
將最後一株養魂茶照料完畢, 走到幾隻毛絨絨身邊滿足地吸了一大口後,荀淵心滿意足地回到房間, 開始今日的學習。
目送著對方離去, 赤焰玄虎撇了撇嘴,“銀狼,你不是不想當舔狗嗎?”
雪魄銀狼頓了頓, 低聲說道:“我是狼。”
赤焰玄虎輕嗤一聲,“所以,舔狼就可以了?”
雪魄銀狼點了點頭, 隨後勉強解釋道:“我這是為了讓對方放鬆警惕。”
“嗯,就是這樣。”
“好了……”獅鷹獸打斷兩人的鬥嘴,說道:“其實剛剛是個好機會, 那位心情不好,正是我們收獲對方好感的好時機。”
獄妖凰冷聲說道:“主意出得倒是多, 你倒是上啊。”
“誰有那個把握收獲對方的好感,現階段當然是求穩。”赤焰玄虎也跟著說道。
雪魄銀狼也緊隨其後, “是啊, 長老都說了, 我們要謹慎,不能被那位看出我們的目的。”
“……你們,不會是在故意拖延時間吧?”沉默了很久,獅鷹獸突然說道。
幾隻靈獸異口同聲地說道:“怎麽可能?大家都是經曆層層考驗和選拔,怎麽可能被那位簡單地**到?”
“真的嗎?那為什麽我每次提出方案,你們都要推三阻四?”獅鷹獸一臉猶疑地看著它們。
幾隻一齊搖頭,齊聲說道:“怎麽可能?我們隻是比較穩健。”
“嗯,真的隻是穩健。”
獅鷹獸:……
“但是我們不能一直呆在對方身邊做他的寵物,任務再艱難,這麽久了也該有些進度,我族的長老已經開始催我了……”視線落在幾隻身上,獅鷹獸疑惑地問道:“難道你們族長沒有催你們嗎?”
幾隻低下頭,不約而同地在心底想到,當然催了,隻是……
想到這,幾隻一齊搖搖頭,異口同聲地說道:“當然沒有。”
“肯定是你們獅鷹一族太過急迫了。”
獅鷹獸被噎了一下,神□□言又止。
幾隻也知道自己表現地太過明顯,片刻後,獄妖凰開口說道:“不過,獅鷹說得有道理,我們的進度確實要加快了。”
赤焰玄虎和雪魄銀狼兩隻點點頭,“是的。”
見三隻就這麽達成共識,獅鷹獸也就不再多說什麽,敏銳聰慧的它自然看出同伴的猶豫和動搖,但既然它們已經醒悟,它還是要給它們機會。
好歹都是經曆層層考驗過來的,它相信它們隻是一時糊塗。
肯定不會就這麽被那麽迷惑的!
……
結束了一天的學習,荀淵站起身來鬆了鬆有些僵硬的脊背,看了眼窗外的夕陽,再看書桌上剛剛被他看完的書籍。
荀淵猶豫了一下,心思一轉,變成了李時青的模樣,抱起書桌上這段時間被他看完的書籍,轉身便出了房間。
這些年,他也和李時青成為了好朋友,知道李師兄喜歡看書後,便常常一起討論。
雖然在聖地藏書閣的那一年,荀淵看得遠遠比李時青要多,但是對方在某些方麵的看法也是獨樹一幟,立場和思路頗為新穎,也給了荀淵很多啟發。
兩個人都居住在靈獸峰,最後卻是因為書籍成為了互相討論的同道。
一開始,荀淵還是拜托李時青幫自己去藏書閣借閱些書籍,到後麵宗門的風波漸漸平息,考慮到一直拜托對方有些不太方便,於是荀淵便在得到對方的同意後,變化成李時青的模樣跑去借閱。
前幾天借閱的書籍全部看完了,歸還後還可以再借幾本。
這樣想著,荀淵走出了房間,並叮囑幾隻毛絨絨道:“你們乖乖的,不要隨便進我的房間,我出去一趟,馬上回來。”
說完,荀淵便轉身離開了。
幾隻毛絨絨也都習慣了對方變成李時青的模樣,一齊感慨道:“不愧是那位啊,就是謹慎。”
“難怪我們這麽久都得不到什麽消息……”
……
將借完的書一本本歸還後,看護藏書閣的長老笑嗬嗬地說道:“全部看完了?感受如何?”
想起李師兄叮囑的謙虛話語,荀淵頓了頓,回道:“隻是一時興起,看點書解解悶,談不上什麽感受。”
畢竟是借著李師兄的身份,行事和談話還是要小心些。
老者笑眯眯地撫了撫胡須,“也是,藏書閣裏就是書多,尤其是雜書多,你一直呆在靈獸峰,照料靈獸的同時看些書也不是壞事。”
“要我說,你就該當個儒修,明明在讀書上的天賦那麽高,去學劍,學飼養靈獸……屬實是浪費天賦。”老者語重心長地說道。
荀淵低著頭沉默不語,類似的話語他也委婉地和李師兄說過,隻是對方不願回答,也不想改變,荀淵隻好尊重他的想法。
老者也勸過不止一遍,見對方仍是不說話,換了個話題,“好了,還有什麽書想要借嗎?處理完你的事情,我也就休息了。”
看了眼屋外漸漸染上青黑的天際,荀淵點點頭,“是。”
快要晚上了,藏書閣的人也漸漸變得少了,荀淵眼睛一掃,便發現這一層裏麵除了自己隻有一位師兄。
荀淵沒有在意,隻是一層層、一列列書架上隨意地看著,看到些感興趣的便收下,不感興趣就又放了回去。
手上漸漸拿不動了,荀淵也不貪心,拿著手上的幾本轉身便要離去,恰好,那位師兄就在他不遠處,還正好看了過來。
荀淵愣了一下,禮貌性地對著對方點了點頭,不打算開口,荀淵轉身就要繞過對方。
第109節
“小荀……”
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聲音讓荀淵愣在了原地,荀淵茫然地看過去,隻看到一張完全陌生的臉,相貌平庸,唯有那一雙眼睛深沉銳利。
宋師兄?不對是宋長老……可是,掌門不是說他就是那個邪修臥底,公布身份後已經狼狽地逃出宗門了嗎?
而且,這不是兩年前的事情了嗎?他怎麽還在這?!
腦海中漸漸褪色的記憶一點點變得清晰,荀淵頓了頓,“宋……師兄?”
宋遷輕笑一聲,“認出我了?”
荀淵抿了抿唇,想要後退卻又硬生生克製住,不行,不能被他看出端倪。
宋遷笑著後退幾步,給對方緩和的空間和時間,聲音低沉柔和,“荀淵,果然是你。”
見對方一臉警惕,身上的法器也伺機而發,宋遷連連說道:“別緊張,我對你沒有惡意,也不會傷害你。”
“隻是想來見你一麵,順便問你一點問題。”
荀淵向後退了幾步,手中的法器做好準備,看著對方冷聲說道:“你還沒有離開宗門嗎?”
宋遷點點頭,“當然,畢竟我想見你一麵。”
“你不是邪修嗎?有什麽問題需要來問我?”荀淵冷聲說道,心中卻有些慌張,自己是邪修頭子的事情不會被對方發現了吧……
宋遷輕笑一聲,“曾經我也和你討論過很多功法的改進,人不可能隻有一個身份,除了邪修以外,在你麵前我更想成為互相討論改進功法的宋師兄。”
荀淵抿了抿唇,怎麽開始追憶往昔了……
“但是,你是邪修。”
臉上的笑容陡然變得落寞,宋遷頓了頓,沉默良久,隨後苦笑著搖搖頭,“對,我是邪修。”
“但我不後悔。”
望著荀淵澄澈冷靜的雙眸,宋遷笑了笑,“到頭來,還不如你活得透徹,你說得對,我已經是邪修了,和你本來就不是一路人了,隻有我還困在問題裏,找不到答案所以無法解脫。”
活得如此理智通透,發現自己邪修的身份也不奇怪,畢竟他從未掩飾過自己的偏執、冷漠……還有嫉妒,對餘玄劍深深地嫉妒。
餘玄劍怎麽會有如此好的運氣?
修煉上永遠壓自己一頭;不善管理卻能當上掌門,即使犯了大錯,長老們個個寬容,弟子們依舊愛戴;心情不好跑去聖地散心,結果直接撿到了如此天才的徒弟……你說,他怎麽能夠不嫉妒?怎麽可以不嫉妒?
長歎一口氣,宋遷拿出一塊玉簡,開口說道:“我就要離開了,這些年我一直呆在藏書閣裏,裏麵是我改進好的功法,就交給你了。”
他當初想過要和荀淵當同路人,那時候的他是真的想過徹底放棄邪修的身份。
但是現在想想,有些事情一旦做了,便沒有回頭路了。
他不可以後悔,也不能後悔。
見荀淵仍是一臉警惕,宋遷自嘲一笑,也不知道是在嘲諷什麽,隻是將玉簡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說道:“玉簡我放在這裏了,你放心,裏麵的功法我全都試驗過一遍,試驗內容和結果也都寫在上麵了,就當是我作為傳功堂首座,為宗門做得最後一點貢獻。”
說著,他輕笑一聲,“也可以當做是我的贖罪。”
“若是不想要可以丟掉。”
說完,他就要離開,荀淵連忙問道:“你不打算問我問題了嗎?”
宋遷回頭深深地看了荀淵一眼,搖搖頭,“不了,那個問題已經沒有必要問了。”
這樣的天才……猜出自己的身份難道不是很正常嗎?也許他早就猜到了,或許,接近自己就是為了給自己反悔的機會。
可惜……他在心底歎了口氣,他已經沒有退路了。
荀淵突然開口道:“那我有個問題要問。”
宋遷笑著說道:“好,你問。”
大概是問些我後不後悔之類的話。
荀淵麵容沉肅地開口問道:“你是怎麽認出我的身份的?”
宋遷愣了一下,隨後失笑著搖搖頭,“我認識李時青,他以前在傳功堂也是個小有名氣的讀書天才,後來便退出了傳功堂加入了靈獸峰。”
看了荀淵一眼,宋遷意有所指地說道:“你和他不一樣。”
天才,無論怎麽偽裝,都不可能成為庸才。
荀淵頓了頓,腦海中一個念頭突然閃過,李師兄對儒修的避諱……不會是因為他吧?
宋遷敏銳地意識到了對方的疑惑,坦然地回答道:“大概是因為我吧,不過我覺得我沒錯。”
最後看了荀淵一眼,下一秒,宋遷便消失在了原地,隻剩下幾句話回**在荀淵的耳邊。
“邪修才是我的歸宿,我並不會對他產生愧疚,隻是我卻有些愧疚曾經給過我機會的你……”
“再見了,小荀。”
“下次見麵,我們就是敵人了。”
荀淵等了一會仍然不見對方的蹤影,頓了頓,走向桌子旁拿起玉簡,將裏麵的內容全部看完後,便望著對方剛剛站立的方向沉默良久。
他心中百感交集,說不清是什麽滋味,隻覺得,造化弄人。
不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他無從置喙。
搖搖頭,荀淵轉身便離開了藏書閣,心中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自己的悠閑生活怕是要被徹底打破了。
作者有話說:
荀淵的假期終於結束了哈哈哈哈要去麵對慘淡的人生了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