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哥一起嗎?”死侍立刻問道, 翻臉比翻書還快。
當然了, 能公款瞎砍人不是每天都有的機會,但同樣的,老婆也隻有一個,不可能為了這麽點傭金就什麽也不管。
未記名搖搖頭。
他們之間並不是連體嬰兒一樣,腦子裏塞滿了戀愛,就連基本處事能力都沒有。說到底對方雖然很重要, 也沒有到要每分每秒都在一起的程度。
像死侍出任務的時候, 自己仍正常生活一樣, 他不覺得自己獨自去跑毒是個多大的問題。
其他人都鬆了口氣。未記名是戰力上的一大損失,幸而死侍沒有一起離開。
他們也沒有立場要求未記名一定要參與,但在這緊要關頭,除了拯救世界之外, 他還能有什麽更重要的事去做?
就算早就知道未記名心中人命的重量不比一根羽毛重多少,複仇者們心中對他的觀感還是難免下降了一大截。
隊長的眼神一瞬間冷了下來,不再用看‘戰友’的目光看他。
說得好像未記名在意這個, 他更想要盡快去跑毒。
未記名不可謂不瀟灑地出了門,賈維斯沒有受到托尼阻止, 因此一路放行。說實話,未記名或許都沒注意到複仇者們態度上的變化,隻是專注地思考戰略。
保證自身生存的前提條件下,盡量援助隊友。
未記名基本將這次‘遊戲’當作了甜蜜雙排,隊友自然就是死侍。
不需要扶的隊友,是最好的隊友。
現在他做不到近戰支援, 隻能考慮依靠遠距離狙擊來幫助死侍。
距離縮小安全區還有十五分鍾,如果他能在縮圈之前搶占毒圈最中心的製高點,一把98K,能教整個齊塔瑞艦隊做人。
沒有絲毫猶豫,他一出複仇者大廈的門,就開始狂奔起來,移動中,依舊是彈無虛發,一路任何他看見的、或者看見他的齊塔瑞人,全部倒地不起。
有不少平民在疏散,中間有些屹立不動的、試圖維持秩序的警察。他們克服心中恐懼,幫助民眾先行撤離。
哪怕額頭上全是冷汗,手已經控製不住地由於恐懼而顫抖,隻要看見人流中麵露感激的孩子,就悄悄把顫抖的手藏到背後,用更堅定的聲音掩蓋蒼白的麵色。
他們覺得值得。
那個站在最外層的小警員緊盯著慢慢迫近的齊塔瑞人,咬緊了嘴唇,說什麽也不允許自己挪動一步。
他舉起手/槍,顫抖著手扣動扳機,將一彈夾的子彈全部傾瀉在外星人的皮肉中,但這種子彈的威力顯然不足夠。
齊塔瑞人隻是搖晃了一下,就舉起鐳射武器——
這或許就是死神的樣子,形貌詭譎,背光留下絕望的陰影。警員閉上眼睛,默默祈禱。
他隻聽見三聲槍響,沒有預想中的疼痛。於是他大著膽子睜開眼來。
醜陋的外星人晃了晃,倒在地上,它背後的同伴也是一樣。
殺傷力巨大的激光武器像是塊廢鐵,砸在地上。
警員一瞬間還以為第二個外星種族和齊塔瑞人起了內訌,半晌才意識到那個黑漆漆的頭盔實際上隻是個防具,穿著白襯衣的男人已經扛著步/槍遠去了。
戴著再簡單不過的、可以稱得上技術落後的頭盔的男人,一個人一把步/槍,硬生生在外星人群中殺出一條血路。
他也是個複仇者嗎?還是別的什麽義警?
警員死裏逃生,幾乎將那一刻突然出現、救自己於水火之中的男人當作了救世主。直到這一刻,他才真正認識到身邊英雄的存在。
並不僅僅是電視上的報道,或者報紙上無謂的批評。
他環顧四周,第一次真正將整個戰局納入眼底。天空中不隻有外星人的戰艦,還有穿梭於高樓間的鋼鐵俠的戰甲、蜘蛛俠紅藍相間的身影。獵鷹每一次展翅都將一名齊塔瑞人拋入空中;鷹眼在戰場某處瞭望、箭無虛發,甚至於那個破壞力巨大的綠色大個子,也隻追著齊塔瑞人跑,一手一艘小型戰艦,將鋼鐵扭成辨認不出來的形狀。
這就是英雄。
這就是[我們的]英雄。
他立刻回身,又投入到幫助疏散群眾的行列中去,但這一次眼裏有了希望,行動也格外堅定起來。
而希望的傳播速度遠遠超過世上最可怕的病毒,隻需要一星半點的火花,就能點燃一個人、十個人、乃至成千上萬人的信念。
我們能活下來,因為這些英雄在為我們而戰,為我們而死。
死侍又一次被激光洞穿了肩膀,因為背後都是人的緣故,他甚至不能好好躲閃這些攻擊。幸而強大的自愈能力,使這些都成了戰鬥上最小的阻礙。
“小心!”
死侍聽到一個細細小小的聲音從背後驚呼,於是他投擲出短刀的同時短暫回頭,剛好與一個小女孩對上視線。
他知道自己破破爛爛的製服根本擋不住那些遍布傷痕的皮膚,甚至剛才一道激光束擦臉而過,現在自己左邊臉頰完全暴露在空氣中。
但是女孩沒有表露出半點害怕,眼中滿滿都是擔憂。
他無法分神太長時間,隻來得及對女孩笑笑,看她的母親將她抱起,急急忙忙趕往撤離的人群中。這位婦人的臉上也是純粹的感激,沒有半點厭惡或者恐懼。
意外地感覺還不錯。
死侍從外星人屍體中抽出沾滿奇怪顏色的血液、因此黏糊糊的刀刃,心想。
未記名還在奔跑,他有種幻覺,好像他能看見毒圈慢慢迫近,即使現實世界中的安全區外並不存在藍色電光。
再快一點、再快一點。
他之前甚至沒有發現紐約市比絕地島的地圖還大那麽多,可能是因為跑毒時間太過充裕。
現在的路況明顯不能使用任何交通工具了,未記名幹脆爬上車頂,在完全靜止的車流中騰挪跳躍。他在激光束中間穿梭,打空了一個又一個彈匣,並慶幸於自己幾乎無盡的彈藥儲備。
十七分鍾三十八秒,他才堪堪踩上安全區邊緣,逃過背後迫近的毒圈。
未記名稍稍鬆了一口氣,才有時間好好打量周圍。其實這裏離複仇者大廈不算很遠,畢竟他隻徒步奔跑了十幾分鍾。但是一抬頭,就看見了一個滿臉震驚的熟人。
賊眼熟。
眼前的特種兵一身帶有神盾局標誌的作戰服,卻沒有像他的同僚一樣在四處救助民眾,反而舉著個通訊設備,滿臉‘臥槽我被抓住了’的表情。
布洛克·朗姆洛一手舉著一把手/槍,另一手舉著通訊器,覺得這一定是上天跟他開的最大的一個玩笑:剛好在跟九頭蛇匯報情況的時候,被未記名抓了個征兆,就不知道他聽見了多少。
未記名其實什麽也沒聽見,而且覺得自己不能打友軍,但這個人舉著手/槍對準自己的頭,不打他又十分難受。於是他本著人道主義精神,拿步/槍槍托把朗姆洛敲暈了。
接下來的問題有點難辦,尤其是在現在這種混亂的情況下,未記名很難將失去意識的朗姆洛留在街上。
未記名的目光轉向圈內一棟辦公樓,樓房半邊都已經遭到轟炸,其中顯然已經沒有人,齊塔瑞人也放棄了對其的關注。他拖著朗姆洛開始往大樓進發。
等朗姆洛再醒過來,其實隻過了大約半個小時。
他發現自己被辦公室中不能再尋常的、用來捆紮廢棄文件的尼龍繩牢牢綁住,坐在半邊透風的辦公樓頂層,和正在架槍的未記名麵麵相覷。
“外麵有外星人在入侵地球,”朗姆洛努力使自己聽起來更焦急一些,“你在做什麽?我們應該在外麵幫那些平民!你每浪費一秒鍾,就要多死——”
“噓,”未記名豎起一根食指,他從背包裏翻出了繃帶,開始往傷口上纏繞,朗姆洛覺得他從沒有見過比這還錯得更離譜的護理方式了。
或許未記名過一會兒就要死於傷口感染或者失血過多。
朗姆洛還想繼續扮演好一個憂國憂民的神盾局特工形象,但未記名沒有給他繼續說話的機會。
“少說話,多享受活著的每一秒,”未記名拿牙配合左手撕開了一包繃帶,“而且你根本不在乎。”
朗姆洛果然不敢再繼續插嘴了。
他意識到了自己最根本的錯誤:兩個有同樣心境的人總是很容易理解對方,恰因為如此,他根本稱不上完善的演技自然也騙不過未記名。
因為未記名也根本不在意外麵到底在死多少人,以什麽方式在死。
如果告訴他,紐約市民每分鍾有十人吃甜甜圈時噎死,或許他還會受到影響——突然生出想吃甜甜圈的興趣。
“你知道達拉崩巴是誰嗎?”未記名一邊忙著打繃帶,一邊側頭問被綁得嚴嚴實實的朗姆洛。
這位九頭蛇間諜看著未記名的傷口詭異地隨著一包包繃帶開始愈合,再一次懷疑科學到底是否存在於世,並很有一種衝動說:大兄弟,你綁錯人了,其實我不是神盾局的。
“不,我不知道,”最終,朗姆洛的求生欲戰勝了嘴賤的衝動,中規中矩地回答。
“好巧,我也不知道,”未記名打完繃帶,拍拍身上的灰,走到朗姆洛麵前,“但是據說他的名字很長,所以隻有機智的人才能記得。”
“?”朗姆洛不太明白話題的走向。
“所以我顯然不是個機智的人,”未記名歎了口氣,“你叫什麽來著?我感覺你名字肯定也很長——因為名字長的人往往都菜得很。”
哦,是嗎?
是嗎。
朗姆洛今天也想自抱自泣。
作者有話要說:隊長十分高興[?]
忙問他的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