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抑鬱症少年會對外界的刺激產生什麽反應?白棠不太確定,他放空目光,壓根沒有伸手接過積木的打算。
偏大的病號服堆在一起,完美地遮住了白棠的手環,身後男人的注意力本就不在白棠身上,這會兒見白棠不理人,他也不惱,隻是把積木輕輕地放回了白棠懷裏。
肩膀上的大手離開,孟夏嘴上和酒窩女生的話沒停,肌肉卻已經緊繃成了一種隨時可以戰鬥的姿態。
“孟夏,好久不見。”男人彬彬有禮地開口,他像一把刀,五官是一種極其鋒銳的俊朗,對方的氣質在某些方麵和謝喬頗為相像,可明明都是在笑,男人給人的感覺卻極富攻擊性。
也許正是清楚這點,男人為自己配了一副鏡片很薄的銀框眼鏡,遮住了他那格外犀利的眼神。
在場所有護士的目光都隨著男人的話看向孟夏,孟夏笑容款款,從容回應道:“好久不見。”
就在白棠看清男人正臉時,係統機械的提示音再次響起。
[恭喜玩家,脫離條件已刷新。]
[脫離條件:玩家厲修傑死亡。]
白棠瞳孔一縮,萬萬沒想到係統設定的條件如此苛刻,雙方任務對立,係統此舉是完全斷絕了任何一方放水的可能。
沒有時間限製,如果不拚個你死我活,那麽他們幾人都會被困死在這個副本裏。
坐在角落裏、被白棠猜測為新人的女生再一次沒有控製好自己的表情,她自以為隱蔽地打量著厲修傑,眼裏是明晃晃的畏懼。
“原來副院長和孟姐認識?”帶著厲修傑到活動區的小護士笑著對大家介紹道,“這是厲修傑厲副院,王院長剛請回來的高材生。”
剛來的?白棠動了動手指,看來在這次副本裏是他們五人組占據了主場優勢。
“醫院外有過一點交集。”厲修傑禮貌笑道,小護士看出對方沒有什麽閑聊的意思,便識趣地閉上了嘴。
“啪。”
積木再次掉落,白棠低著頭站起身,不遠處帶他出門的護士立刻看向他,兩個身材壯碩的護工也做好了隨時綁人的準備。
但白棠並沒有要攻擊誰的打算,他動了動腳,安靜地移向了衛生間的方向。
負責看護他的護士鬆了口氣,她擺擺手,兩名護工便又坐回了原位,衛生間離活動區不遠,白棠又是個男生,那護士就沒有再跟著白棠。
醫院的廁所很幹淨,散發著一種橘子味清潔劑的味道,確定廁所內沒有別人後,白棠拉開門,閃身進了最裏麵的隔間。
主線任務毫無頭緒,白棠可沒有時間坐在原地聽兩位大佬打機鋒。
“這次也混的這麽慘?”謝喬幽幽從手環中飄出,“你和廁所還真是有緣。”
“一個背著人才能出現的背後靈,我看你也沒好到哪去。”白棠不甘示弱,他回憶著走廊上監控器的分布,試圖找出一個死角溜出活動區的範圍。
“我勸你還是晚上行動比較好,”看出白棠的打算,謝喬靠著隔板建議道,“厲修傑不是個心慈手軟的人,如果被他察覺了你的身份,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下殺手。”
“除了孟夏,這一局裏沒有能正麵威脅到他的玩家。”
聽到這話,白棠停下腦中的思緒:“他很強?”
“那要分對什麽人,”謝喬看向白棠,“對你來說,厲修傑的確很強;對孟夏來說,厲修傑隻是有點危險;對黎子薇來說,厲修傑不過是一個手下敗將。”
“而若是對上明月,他就隻能被稱作是螻蟻了。”
白棠並沒有因謝喬的直白而感到生氣,他沉默了一秒,而後再次問道:“那對你呢?”
對於你來說,厲修傑又算是什麽樣的存在。
“無法跨越的鴻溝,”似是早就料到了白棠會這麽問,謝喬極為迅速地給出了回答,“我不能傷害任何玩家,所以你大可對我放心。”
不能傷害任何玩家?白棠狐疑地看向對方,這還是謝喬第一次直白地承認自己的弱勢。
可無論從哪個方麵來看,謝喬給人的感覺都是強者,況且他在遊戲中的權限那麽高,實在不像是不能傷害玩家的樣子。
“沒什麽奇怪的,這遊戲裏總是有比我權限更高的存在,”謝喬打了個哈哈,隨意將這個話題帶過,“厲修傑擅長近戰用刀,要想對付他,你可以從遠程攻擊下手。”
“槍法精準的狙擊手是他天生的克星,從某種意義上來看,黎子薇就是這樣的克星。”
附帶魔法的強力弓矢,其威力遠在普通子彈之上。
明知謝喬沒說實話、也明知謝喬是在轉移話題,但白棠還是不由自主地被對方給出的信息吸引了注意力。
“這樣幫我不算是作弊?”白棠挑了挑眉,“你不會是又在盤算怎麽坑我吧?”
“誰知道呢,”謝喬毫不避諱地任由白棠打量,“這些資料論壇上都有,早晚你都會知道。”
和孟夏幾人相比,與其說白棠欠缺的是實力,倒不如說他欠缺的是累積。
白棠本身的格鬥技巧並不弱,但他初入遊戲又沒有解鎖論壇,遊戲中很多出名玩家的特點他都不了解,這才是白棠現在最大的短板。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在這一點上,謝喬不介意提點對方幾句。
畢竟那是他親自選回來的“宿主”。
“那就聽你一次。”白棠劃開隔間的門鎖,雖說他真的很討厭病房,但若是為了更安全的行動,這一切就沒什麽不能忍受。
反正他早就習慣了忍耐。
*
吃過醫院提供的清淡晚餐後,白棠便靜靜坐在**等著夜晚的來臨。
本來他還擔心孟夏下午的到來會讓他和齊知樂暴露,但等了這麽久,厲修傑依然沒有動作,從這一點看,要麽就是孟夏不止去了他們這一間病房,要麽就是厲修傑並沒有調看監控的權限。
無論是哪種理由,這對白棠來說都能算作是一個好消息。
知道白棠預備深夜行動後,齊知樂就一直處於一種亢奮的狀態,比起其他人的緊張,他倒更是像在享受這個遊戲。
盡管覺得對方話多笑得又傻,但白棠還是蠻佩服對方時刻積極的心態。
“你說我們第五個隊友會是誰?都快過去一天了,這人藏得可真好。”天色漆黑,齊知樂關掉病房內的燈,小心翼翼地湊到了病房門邊。
晚間查房已過,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他們都會處於一種相對自由的狀態。
“不知道。”白棠關掉自己的麵板,他沒有齊知樂那麽樂觀的想法,五人組要做的是合作殺敵,除非是和組內玩家有著不可調和的深仇大恨,否則正常思路的玩家都不會選擇獨自隱藏。
厲修傑是被係統選中的單人組,沒有外力介入,五人組誰也別想單殺對方。
就算想像刺客一樣出其不意一擊必殺,那也需要隊友的配合才行。
所以比起齊知樂猜測的躲藏,白棠更傾向於第五個玩家是被什麽未知的東西困住了腳步。
困在了一個他們不知道的地方。
“你這人還真是冷淡,”齊知樂撇撇嘴,發覺白棠不喜歡被叫孩子後,他便調整了和白棠對話的方式,“外麵沒有聲音,我們要溜出去嗎?”
零點三十,白棠看了眼手環:“走吧,按我畫的路線走。”
房間內沒有紙筆,但齊知樂好歹也是個活過四場的老玩家,空間戒指裏自然不會少了這些零零碎碎的小東西。
這座醫院占地麵積很大,又不是筆直的“一”式建築,所以盡管監控很多,但其中也不乏一些監控死角。
從廁所回活動區之前,白棠借著精神病患者的身份在這一層遊**了很久,直到那個眼神疲倦的護士帶著護工來找他。
“知道。”齊知樂閉了閉眼,伸手從空間戒指裏拿出了一把又薄又長鋸齒一樣的工具。
其實這和他的異能很像,白棠感興趣地看著齊知樂動作,但無論是收是放,使用空間戒指都需要集中自己的注意力,這就限製了空間戒指在戰鬥中的使用。
——在打鬥時分神,這無疑是一種找死的行為。
薄薄的特製工具被塞入門縫,齊知樂抬了抬手,開始小心地切割著彈出的門鎖。
但這醫院的門鎖似乎沒有想象的那麽脆弱,齊知樂折騰了三分鍾,居然連三分之一都沒有切開。
實在看不下去這樣緩慢的進展,白棠示意齊知樂讓開,而後自己站到了門前。
骨架纖細修長的左手隨便貼在門鎖附近,白棠放開對自己的控製,隻是輕輕一推,那扇鎖死的房門便應聲而開。
就這麽開了?看著斷口粗糙的鎖麵,齊知樂揉了揉眼睛,嘴巴張得可以塞下一個雞蛋。
這真的是一個未成年的病弱少年?
可還沒等齊知樂問出口,係統的提示音便第三次響起——
[叮咚!96258號玩家於樂樂確認死亡。]
[擊殺者:厲修傑
本場剩餘玩家:5]
[限時標記開啟,祝各位玩家遊戲愉快!]
手環麵板自動彈開,愛之家醫院的立體模型在空中懸浮,一個代表死亡的紅點在地下一層閃爍不停,散發著名為不詳的味道。
作者有話要說:大力白棠,在線開門233333
用死亡換來的情報,接下來就是夜間大冒險啦【x】
日常給小天使們比心,mu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