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
極致的累。
就像是被抽空了身體裏全部的力氣,白棠閉著眼睛,渾身酸軟的連根手指頭都抬不起來,眼前似乎有什麽溫暖的光芒在緩慢跳躍,他想睜眼看看情況,卻連睫毛都動彈不得。
識海內的白霧黑刀早就在他昏迷的時候失去了蹤影,浩瀚無垠的星空在白棠的識海中不斷擴張,就像是複製了平日裏他在手中把玩的領域。
而除了星空正中央懸浮的那方祭壇外,白棠竟然還感受到了除了妖刀以外的、生的氣息。
花鳥魚蟲,飛禽走獸,在他這方廣袤卻稍顯死寂的世界中,終於出現了除了他與謝喬外的其他生靈,一股難以抑製的愉悅湧上白棠的心頭,輕飄飄地似乎要讓他整個人都浮起來。
“傻子,傷成這樣還在夢裏偷笑,”溫熱的軟布拂過自己的臉頰,白棠腦筋還有些迷糊,隻聽得耳邊有一個熟悉的男聲低低歎道,“也不知道你這小別扭的夢裏有沒有我。”
有沒有……他?
他?
謝喬?
潛意識裏冒出的念頭閃電似的照亮白棠混沌的思緒,他拚盡全力,終是讓自己微微地睜開了一雙眼。
許久未見的色彩一股腦地湧進白棠眼中,但他卻隻能看得到身前那兩抹醉人的酒紅,他呆呆地看著傷痕累累的謝喬,一時竟不知今夕何夕。
“看本尊的美色看傻了?”沒想到白棠正巧在此時醒來,謝喬輕咳一聲,放下毛巾用衣袖擋住了大部分傷口,“可斬萬物,本尊沒有讓你失望。”
他當然沒有讓自己失望,白棠愣愣地盯著謝喬,因為自己此刻是如此輕鬆、如此自由,就算疲憊,靈與肉也像卸去了一層枷鎖一樣舒暢。
眼眶莫名地泛酸,白棠盡力睜大雙眼,不想讓對方看到自己落淚的模樣。
被零三蓋章定論非神力不可化解的束縛,卻被謝喬硬生生的破了,為了達成這個目的,這傻刀到底付出了什麽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