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夏來,秋盡冬至,一晃眼,又是寒假了。
這次的寒假前,她過得特別輕鬆。
是因為終於懂事了,不再是拖作業的那一個了,所有的方案計劃,草圖設計,都按照規定的時間內完成,原來,大作業可以這麽的輕鬆。
再沒有為了熬夜趕圖的不眠不休不吃不喝,這樣的日子,比起以前,是好還是壞了呢?
放假回家前,她照例的一個電話,打給於曉洛,她們每次放假回家之前都會互相通個氣兒,然後約定個什麽時間聚一聚,吃頓飯。
隻是這一次,她還想知道一些旁的事情,那些,那不敢問古月他們的事情。
回到南城,她其實是可以找到他的,雖然他們切斷了所有的聯係方式,可是他的店還在那呢,隻要她想找,還是能找到的。
她當然不敢去找,可是,偷偷過去,躲在樹後麵瞄上兩眼,也是可以的。
萬一,能看到他走出店門口時的身影呢?
凡是,都有個萬一的吧。
“對啊,我後天到家,你呢?”
“我今天下午的車,大概四五點鍾到家,嗯,現在已經在車站了。”葉露說著,又看了看時間,還沒有到她的車次,“對了,我們過幾天,去哪聚餐?”
“聚餐啊,我想想啊,最近有什麽新開的好吃的店麽?讓我想想……”
“對了,洛洛,你還記得我們去年去過一家咖啡廳,他們家的甜點還挺好吃的,好像還是你的什麽學長開的。”她裝作無意間提起的樣子,試探地問著。
“記得記得,你說的是那家agonia吧?”
“嗯,你最近有去過麽?他們家出了什麽新甜點麽?”隻有在不知道他們倆關係的人麵前,她才有勇氣去打探他的消息。
“呃……好久沒去過了,不過我好像聽人說,那家咖啡店幾個月前就沒有了,沒口福啊。”
“是麽。”她懸著的心突然沉到了深不見底的寒淵。
他走了麽?
已經離開南城了麽?
嗬,當初還信誓旦旦地說,要擇一城終老的呢,還不是說走就走了。
他是,決心離開南城那一片傷心地了吧。
更或者,他其實根本沒有很傷心的,隻是因為他的魚畢業了,換地方了,他也跟著走了。
後麵於曉洛列舉了一大堆可以嚐試的飯店,她一句都沒有聽進去,隻是敷衍地應和著。
掛掉電話的時候,才又感覺到了久違的陣陣心痛。
還以為,心早就被挖空了呢,原來還會痛啊,原來還有心啊。
走就走了吧,可是,說過的要等你十年,還是一定會做到的。
也許過了十年,也許你能忘了雪兒,也許,我能忘了你。
也許十年以後,時間衝淡了一切,我會不那麽愛你了,就可以釋然了。
也許,過了十年,我還是放不下,那這就是命,我認了。
南城的冬季很冷,濕冷濕冷的,這裏沒有北方的暖氣,不管走到哪都是一股迎麵撲來的寒意。
可是比這古城更冷的,卻是人心。
以前,沒有他出現過的南城,了無生趣,對她來說,隻是一個從小長大的地方而已。
如今,他已經離開了的南城,黯淡無光,對她來說,變成一個她給自己設下的囚籠。
好在,他們還沒有來得及,攜手給這座城市留下過太多的足跡。
沒有去過太多的地方,倒是不至於,走到哪,都留有他的影子。
我回來了,你卻走了。
現在,是真的一點找到他的辦法都沒有了,他就如同在她生命中徹底消失了一般。
之前還有些小慶幸,他的店還在呢,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可如今,他竟然抱著廟跑了,真不嫌折騰。
沒了agonia,她就真真正正的再也找不到他了。
就連偷偷躲在樹後麵,偷偷看看他的權利都被奪走了。
“再見了,我的小蘇蘇。”走在城市的中央,她對著冰冷的空氣,重複了一遍當初在熟睡的他麵前說過的最後一句話。
我要習慣,這個城市,再也沒有你。
空氣中的寒冷就快要將噙在眼中的淚水凍成冰了,以至於根本沒什麽東西能夠流下來,也許是這些日子裏,每次悄悄地想他,眼淚早就流幹了吧。
可惜的是,自始至終,他們根本就沒有機會麵對麵,鄭重地,嚴肅地,好好道一個別。
就這樣草率的結束了,還真是有些不甘心。
不放下,也許就是最好的放下。
她想要的,首通,也已經拿過了,天梯第二名,完成心願了,看似好像走上了巔峰,所有以前不敢妄想的東西全都已經得到了,可是你卻不知道,我願意傾盡我所擁有的一切,去換一個再看你最後一眼。
隻是現在,她再也找不到他了,她不僅把自己弄丟了,還把小蘇蘇也弄丟了。
一個人,拖著拉杆箱,走在回家的路上。
這一路,好長。
長到,讓她又回憶了一遍走過的這一年,這一年發生了太多事啊,也養成了太多不應該有的習慣,比如,她走在人行道上的邊邊時,看向左邊,卻空無一人。
車,在她的身側呼嘯而過,再也沒有人走在她左邊的路上了。
本來,還想著,南城的空氣裏,有他的氣息也好,現在也什麽都聞不到了。
家還是那個家,家裏很溫暖,老爸老媽在廚房忙碌著給她做美食接風洗塵,迎接著,又一個即將到來的新年。
她將行李放到了一邊,剛脫下了外套,就直接一個大字倒在了**。
又可以宅在被窩裏了麽?現在,已經再沒有任何想去的地方了。
半年前的暑假,自己剛回到家,還第一秒鍾就想要衝出去找他呢。
這才過了半年,感覺就像過了一個世紀似的。
隱隱約約,可以聞得到,廚房裏飄出來的香氣,聞到美食,卻沒有了胃口,這也早已不是第一次了。
又出現了那種做夢似的感覺,好像時間又回到了半年前回家的那一天,而這半年,其實都隻是在做夢,都不是真的。
一股疲憊的倦意襲上心頭,此時的她,隻想好好地睡一個覺。
已經好久,沒有再睡過好覺了。
手機在旁邊嘟嘟地響起,來電顯示上浮現出了一個陌生的號碼,她下意識地把它當成騷擾電話想要掛掉,卻鬼使神差地接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