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探監
送走滕黎, 洛一鳴已經完全忘了自己之前出門是要做什麽了, 火急火燎的回家找到了正在書房裏寫著什麽的洛百通, 劈頭就是一句:“爹!!不好啦!!”
褚言被這一嚇,手一抖, 寫了大半張信紙的信上劃過一長條墨印, 明顯毀了。
抬頭飛給兒子一個眼刀,把那封信拿起來揉成團丟到一旁洗筆的水缸裏, 她擦了擦手, 語氣中滿是嫌棄:“天塌下來了不成?這麽慌張。”
洛一鳴往常都是正正經經喊她“父親”的,今天突然一聲“爹”, 總讓她覺得渾身不得勁。
“就是天塌下來了啊!!”
褚言眉梢一挑,眼神飄忽了一下。
從洛一鳴的角度看,她是在走神, 但實際上,她是在查看後台的劇情記錄。
然後褚言也被滕黎搞出來的神轉折噎的不輕。
於是她趕緊倒查,尋找這個神轉折的源頭,最後發現, 竟然是徐皇後在搗亂。
這個從一開始就沒什麽存在感的NPC,不知道什麽時候起竟然開始利用滕黎搞小動作了。
徐皇後……徐家……嗯?徐家什麽時候和順親王有了關係?哦,順親王有個側妃是徐家女兒,滕黎還有個姐姐也嫁到徐家去了, 這關係還算比較密切。
可是徐皇後為什麽要幫滕黎坑爹呢?
啊……後宮前前段時間處置了兩位違反宮規的後妃,告狀的是陶貴妃,下手的是陶太後, 而這兩人偏偏是徐皇後在後宮的得力臂膀,其中一人甚至和徐皇後關係好到留宿皇後宮中,和她同塌而眠。
兩位宮妃被剝奪封號貶入冷宮之後,徐皇後還多次前去探望那位宮妃……
等等啊,就算再怎麽心腹臂膀,這關係也有點好過頭了吧?
難道是在滕振不喜後宮,尤其很少踏足皇後宮裏的時候,這兩位美人之間綻放了一朵純潔的百合花?
越往下看,褚言越覺得這個猜測可能是真的。
那位詹姓宮妃出身詹家,比起徐家,和白家走得更近,然而最近白家因為白胡倒台,以及一些接連變故,顯得有些頹勢,因此又有向陶家示好的意味,是標準的牆頭草。
詹姓宮妃倒黴也有徐家插手的痕跡,畢竟他們不想放任一個隨時可能反水的人呆在皇後身邊,褚言估計,就是這一步棋惹惱了徐皇後。
徐皇後本身是個與世無爭的性格,這也正是當年滕振看中她做皇後的原因,後來她也確實很少參與後宮爭鬥,沒有必要的時候臉麵都不露,讓陶貴妃的氣焰愈發囂張。
徐家對她這般行事態度早就不滿,但獲得一個皇後之位已經是意外之喜,皇後不聽話他們也無可奈何,隻能通過其他的手段來刺激她做一些利於家族的事。
可惜徐家低估了徐皇後對詹姓宮妃的看重程度,於是積怨已久的徐皇後開啟了坑爹之路,和滕黎一拍即合,決定搞事。
滕黎雖然是個受寵的公主,但手裏能用的資源仍舊有限,加上皇後和被坑的徐家就不一樣了,若是洛家再摻上一腳,在世家和滕振鬥得你死我活之時,做一個漁翁綽綽有餘。
褚言眼珠一轉,動手在後台修改了些內容,然後點擊保存。
剛把前因後果講完的洛一鳴就見自家老爹的右手在桌麵上劃了幾下,然後握成了拳。
“……父親?”
褚言回神:“怎麽?”
“我們該怎麽辦?”
“等。”
“啊?”
“等聖旨到。一個公主而已,娶來做皇後正好襯你。”
洛一鳴:“……”
誰能告訴他他爹為什麽這麽胸有成竹?難道洛家還有什麽他不知道的秘密武器?
……
另一邊,洛一鳴沒有堵到的齊至胤找上了正在牢房角落裏打坐的白胡。
和初見時不同,此時的白胡麵容瘦削,毫無精氣神,比起真實年齡老了至少二十歲,看著活像是剛從棺材裏詐屍出來的死人,哪怕有人進了他的小隔間他也一動不動。
看到這一幕,齊至胤還用眼神詢問了一下看守,確定他還活著,不然他真的以為這個人已經沒氣了。
雖然是重犯,但到底曾居高位,牢裏也有幾個曾受過他恩惠的人幫忙照顧這位老人,他之所以會衰老成這樣,完全是心理因素,形象的詮釋了什麽叫做“哀莫大於心死”。
麵對著這樣的白胡,齊至胤還真的沒有辦法狠下心去拷問,在他麵前站了好一會兒,最後讓手下去搬了一張小矮桌,配上茶水茶點,直接坐在了他對麵。
“白大人,請喝茶。”
白胡的眼睛顫巍巍的睜開,渙散的目光盯著麵前的茶杯許久才聚焦,直到他聞到了茶香,才緩慢伸出手把茶杯握在手中,輕輕地送到嘴邊。
但他沒有喝。
“母樹大紅袍?”白胡的聲音有氣無力,還帶著幾分沙啞。
齊至胤看了一眼自己手裏的茶杯,沒覺得這杯茶有什麽特別,不過聞起來確實很香,於是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岔開話題:“我此次前來,是想問白大人幾個問題。”
白胡把茶杯攥在手裏,當成了暖手爐,抬眼緩緩掃了掃四周,發現周圍空無一人,全都被齊至胤清出去了,頓時明白他想問的應該是涉及到什麽隱秘的問題。
在心裏嗤笑一聲,白胡非常隨意的應了一聲:“你問吧,白某如今不過一屆階下囚,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白家最近狀況不好他是知道的,但家族那些人這麽快就把他拋棄掉的行為實在讓人傷心。
他白胡重視家族利益不假,但他更是徹頭徹尾的利己主義者,否則也不會在青天府府卿的位置上安安穩穩地一坐就是十幾年。
既然家族已經棄之不顧,那他何必再顧及那點微薄的血脈情分?他的發妻早亡,兒子早被牽連入獄,女兒早早嫁了,有兩個兒子傍身無後顧之憂,如今他孑然一身時日無多,還不如用自己知道的東西換兒子一條生路。
齊至胤見他有意配合,便也不繞圈子,直接把想問的話都問出了口。
“關於皇上和安郡王的身份,白大人是否知道些什麽?”
白胡明顯愣住,剛剛還無欲無求一片死寂的雙眼閃過一道精光,亂糟糟的胡子抖了幾抖,突然笑出聲來:“原來皇上終於察覺到不對了嗎?”
他還以為齊至胤來找他是想問一些他之前隱瞞的事,又或者是白家和其他幾家的秘辛,卻沒想到竟然是這件事!
齊至胤的手不受控製地抖了一下,趕緊把茶杯放下,追問:“這其中果然有問題?”
白胡端起茶杯將茶水一飲而盡,重重的磕在桌上,抹了把嘴。
“關於皇上和安郡王的身份,當年白家確實發現了一些問題,其他幾家應該也有所察覺,但是那個時候陶家把皇後宮裏裏外都盯死了,宮人也都用各種借口處理得幹幹淨淨,所以什麽都打聽不到。那會兒大家和先皇鬥的厲害,哪裏有閑工夫去關心陶家女人生的兒子,隻當陶家緊張嫡長子,想讓他平安出生,便沒多關注。”
“後來就傳出了有個皇子在母親肚子裏悶久了天生癡傻的消息,隻是那孩子不占嫡不占長,生母又是個宮女,如果不是和皇後出的嫡子一般大,二者有了對比,估計這消息都傳不出宮。”
“那時我還是個剛入官場沒多久的小官,家族核心事務輪不到我接觸,若不是我本身喜歡打聽這些事,你今天也問不出什麽東西來。”
齊至胤給白胡又倒了一杯茶。
“所以當年……那個癡傻的孩子其實……?”
他本以為白胡會給出一個肯定或者否定的答案,卻沒想到白胡竟然皺起眉頭,露出了一個茫然的表情。
“我不知道。”
齊至胤:“……此話怎講?”
白胡:“問題出在調換孩子的時間上。”
“若說安郡王才是陶太後親子,可剛出生的孩子哪裏看得出正常還是癡傻?陶家沒道理未卜先知在那個時候調換孩子;但若是後來,那個時候兩個孩子都已經長大了,不像剛出生的嬰兒一樣容易混淆,媛太妃撫養安郡王一直親力親為,孩子被換不會察覺不到,她也不是陶家的人,自己未來的立身之本被換成一個傻孩子,換成誰都不會願意,可她一點反應都沒有,隻能證明從頭到尾她撫養的都是安郡王。”
齊至胤:“這麽說,皇上確實是太後親子了?”
白胡:“……並不能這麽肯定。”
“看看陶家和太後的態度吧,他們對安郡王太好了,已逝太妃莊太妃是陶太後的堂妹,她也生了一個皇子,比安郡王小上兩歲,現在在南邊做嗣王,封號是什麽我都不記得了,按理說這位嗣王也是陶家外孫,不比沒血緣的安郡王更親?對比起來就像是撿的。”
齊至胤皺眉,思忖半晌,把米盈在陶家書冊裏發現幾張生辰八字的事告訴了白胡。
這件事雖然還在保密狀態,但是白胡被□□在此地不能接觸任何人,加上他現在已經對外界的一切失去了信心,告訴他也無妨。
或許還能收獲點不同角度的分析呢。
果然,白胡在聽完之後,露出了深思的表情,一杯半涼的茶水在枯瘦的指尖來回旋轉。
大約過了五分鍾,他才抬頭。
“對於陶伯希這個人,你們了解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