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人間有味是清歡
她和唐白回國那天是個雨天, 秋意漸濃，她縮在一件過於大的外套裏, 擔心地看著身邊的人，“你真的不冷嗎？”
唐白搖頭，牽住舒子亦的手, 掌心溫熱。
機場裏有久候的粉絲, 兩人一直走了大半個小時才走出來, 門口司機已經久等, 本來想回家, 又突然想起一件事。
“你記得我之前給你帶過的那家炸雞嗎？”
“嗯。”
“我們今天去吃那個吧？”
“好。”
於是司機調轉車頭, 送兩位任性的小朋友去了戲劇學院旁邊的小吃街。
天氣涼了，終於可以裹得多一點，他們又是帽子又是口罩的, 還撐了一把大黑傘, 幾乎沒有人認出二人來。
舒子亦沿著熟悉的街道往裏走，許多店麵已經變了樣子，直到看到那道黃燦燦的光, 她站在炸雞店門口，衝著老板：“兩份招牌炸雞！”
正是學生們上課的時候, 店裏空****的, 隻有他們兩個顧客。
炸雞很快就上來了, 一口咬下去，表皮酥脆，汁水在嘴裏蔓延。
“太好吃了嗚嗚嗚。”在T國接受了一周各種奇怪食物荼毒的舒子亦差點沒感動得淚流滿麵。
吃完炸雞, 她已經撐得說不出話來，但看到隔壁的奶茶店還是蠢蠢欲動。
“小白，你想喝奶茶嗎？”說著，期待地扯了扯他的衣角。
“不……”話都開口一半，唐白轉頭對上小姑娘的眼神，堅定地點頭，“想喝。”
“那我們一起買一杯好不好？”
“好。”
兩人過家家似的計劃著吃，唐白站在奶茶店門口，她仰著頭站在暖黃的燈牌下，一陣穿堂風拂過後頸，帶起一小撮頭發，正好露出一節雪白的皮膚。
興許是有點冷，舒子亦打了個寒顫，手瑟縮進唐白的外套裏。
很快，老板做好了滿滿一杯奶茶，她滿足地端出來，先遞到唐白麵前。
“你先喝。”
他沒有拒絕，彎腰去喝她手裏的奶茶。
正將珍珠吸進口裏的時候，一隻小手握上了他的手，隨後舒子亦擰著眉把奶茶放進他手裏，將身上的外套脫下來。
“我不穿了。”
手那麽涼，還逞能把外套給自己。
她心裏莫名有點火氣，可在對上唐白古水無波的眸子之後，火氣又被衝淡了。
他乖乖穿上外套，沒有多說，跑進了旁邊一家店裏。
舒子亦還在看這家店是賣什麽的，他就拿著一件米色針織衫出來了。
“先穿著。”
這是店裏現在能買到的最厚的衣服，她接過，沒有多糾結款式和顏色，套在身上。
“好看嗎！”她開心地挽過唐白的手，燦爛的笑映著米色的針織衫，暖意從她臉上一直滲到心裏。
“好看。”唐白點頭，放下傘擋住兩人的上半身，俯身吻了下去。
細細密密的落在唇角和鼻尖，輕觸又分開，惹得舒子亦輕笑起來。他也笑，安安靜靜地，在她唇上印下最後一個深吻。
“小白。”
“嗯？”
“我跟你講哦，這家炸雞店的店麵一開始是一家重慶酸辣粉，然後是烤魚，再是內衣店，最後成了黃燜雞米飯，可是他們都沒開多久，就倒閉了，直到炸雞店開了起來，再也沒有換過。”
舒子亦喝了一口奶茶，接著說：“我一直覺得，這是一家幸運的炸雞店，我們也是幸運的我們。”
後來她還神神叨叨說了很多話，好像要把這些年兩人沒有一起經曆的事情全部都補上。
那天秋雨紛紛，路人都行色匆匆，沒有一個人注意到，有兩個年輕人正路過自己身邊，他們在自己的領域做出過傑出的貢獻，但是此刻，卻像最尋常的少男少女一樣平淡。
人間有味是清歡。
番外2：一眼萬年
葉天是某時尚雜誌的主編，每天的生活就是試試品牌方送給她們雜誌社的衣服，出席一下慈善晚宴，除開銷售不暢的時候老板會批評一下自己，其他時候都是美滋滋，直到這通電話響起。
“天兒。”電話那頭是她多年的好姐妹秦如夢，現在在給一個還不錯的女明星當經紀人。
“嘛呢？”
“我家藝人有個請求，我幫她問問。”
“什麽請求？”
“能不能請你們雜誌的攝影師給她拍婚紗照，順便……登個雜誌封麵？”也許知道這個請求有些過分，她的語氣不再像平常那樣咄咄逼人。
葉天向來是個不嫌事大的主兒，一口答應下來，甚至在秦如夢問她要不要開個會商量的時候，都爽快地回絕了。
“拿下了。”掛斷電話，夢姐對著殷切望著自己的少女點點頭。
“哇！夢姐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不過你為什麽偏要找她們雜誌拍婚紗，你又不是不知道人家雜誌多大牌，一個封麵多難上。”
遙想當初，她和高俊安拍的照片都隻是上了內封，要不是今天葉天心情不錯，這事說什麽都談不下來。
“你是不知道我們家那口子。”舒子亦最近在話劇裏演個東北婦女，現在說話一口大碴子味，成功把身邊所有人都帶跑偏了，“他先是跟我暗示了一個月我們該拍婚紗照了，我好不容易才聽懂他的暗示。”
夢姐在一旁默默擦汗，真不知道這樣的兩個人怎麽在一起的。
“我說那咱就去拍唄，結果他掏出一本陳年老雜誌。我去！是我和高俊安前幾年聖誕節拍的那本！他指著我和高俊安的照片，說我倆也要拍這本，你說他記仇不記仇！”
夢姐愣愣點頭，“是挺記仇的。”
不過雜誌拿下了就好說了……
然而在另外一邊，葉天卻因為她的私人決定被老板大罵一頓，差點要撤了她的職。
拍照那天，夢姐和舒子亦說起葉天這段小插曲，刻意壓低了聲音，“不過老板是她的……”
點到為止，沒有多說。
舒子亦卻是吃了一大口瓜，要知道葉主編在時尚界可是東方不敗似的人物，強勢到許多人都在背後罵她“滅絕師太”，說什麽誰娶了她真是倒了八輩子黴，哪知道人家早就內部消化了……
時間原因，他們沒有拍外景，而是選擇的棚拍，兩人一共拍了三套衣服，換衣服的空檔，攝影師開玩笑說：“沒想到自己有天會給人拍婚紗照，還樂得美滋滋的。”
“見笑了。”舒子亦臉頰兩片飛紅，提著裙擺進裏麵換衣服了。
夢姐在旁邊和葉天聊天，門口卻咋咋呼呼闖進來一個人，“我舒姐呢？”
丟丟臉上圓潤了不少，看上去少女感十足，比之前還顯得年輕些。
“噢寶寶乖，阿姨抱抱。”夢姐完全無視了丟丟，抱過她手上的小團子，滿臉慈愛。
……
“我這個年輕媽媽一點人權都沒有了嗎？”丟丟站在一旁，表情很是落寞。
這時舒子亦剛換完衣服出來，一看到小寶貝就立馬迎了上來，“我抱一下抱一下。”
“不準抱。”丟丟當慣了助理，現在還是一樣地習慣瞻前顧後，她指著她身上的絲綢旗袍，“抱一下小孩，你這套衣服可就報廢了。”
舒子亦聞言，乖乖後退了一步，正好撞進唐白懷裏。
他們小兩口繼續拍照，葉天有事，先離開了，隻剩抱著孩子的夢姐和丟丟坐在底下。
“時間過得真快啊。”丟丟不要抱孩子，樂得輕鬆，她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唇角上揚。
“是啊。”感覺第一次看到舒子亦怯怯地在角落背台詞，一上台卻比誰都自信奪目的樣子還在昨日，轉眼，她都要嫁人了。
“那你到底什麽時候答應男三的同學的追求啊，再等他都要30歲了。”
“蔣笛悠，你是不是沒被打過？”
“對。”丟丟絲毫不懼，衝著夢姐的逆鱗去，未曾想並沒有等來想象中的懲罰，她一頓，轉頭看她。
夢姐明明在看著台上的兩人，焦點卻不知對到了哪裏，他們穿著西裝和旗袍相擁時，她看到有晶亮的**從夢姐眼眶中滲出。
“真是的，哭什麽。”丟丟嘴上念著，卻感覺兩道冰冷劃過自己臉頰。
自己怎麽也哭了呢？她看著燈光下閃閃發光的男女，覺得自己好像一眼，看到了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