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國服韓信的日常

第69章 Chapter 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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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戰不知從何起, 一往而深。

宗介不和顧悠悠說話, 也許是無話可說。顧悠悠也不和宗介說話, 也許是無處啟齒。

那個不歡而散的雨天,她失魂落魄地回到家裏,剛打開門就看見客廳沙發上翹著二郎腿的宗介, 以及他麵前擺得整整齊齊的酒瓶子。二七跑過來在顧悠悠腳邊搖頭擺尾求親熱, 然而他隻是微微抬了抬頭, 就繼續專注手上的飲酒大業了。

結局?結局當然是稀裏嘩啦吐了一宿。

第二天不吐了,潔癖作祟非要起來洗漱。

之後便是病懨懨的模樣, 在**偃旗息鼓地躺著, 連動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印象裏宗介上一次喝酒搞成這樣還是大學時代, 幫顧悠悠擋酒的那回。

廚房的方向飄過來陣陣香氣,二七在門口來來回回打轉了無數遍粥才熬好, 顧悠悠把榨菜切成極細極碎的顆粒,用小碟裝好,連同粥一起放在托盤裏。

那個忙活了一早上的身影總算從廚房裏出來了,順著走廊往臥室而來, 然後騰出一隻手推開門。宗介正半靠在床背上看比賽錄像,臉色白到一陣風過去,他似乎就會消失掉。

顧悠悠把餐盤在床頭櫃上放好,坐在**被子的凹陷處, 他目不轉睛地看著屏幕, 搶在她開口前說:“辛苦了, 但我不太餓。”聲音四平八穩, 但是有些別扭的啞。

意料之內的反應,好在她既然進了這個房間,一是早有對策,二是提前做了不要臉的準備。

顧悠悠自顧自舀了粥,放到嘴邊吹了吹,確認溫度合適之後徑直吞進了自己嘴裏。然而卻沒有咀嚼的動作。她用手扒拉開了礙眼的電子設備,斬釘截鐵地湊了過去。宗介嘴上一軟,瞳孔猛得收縮。這質感他熟悉得很,但沒想到在這個無論怎麽看她都應該甩門而去的情景之下,自己居然被吻了。

然而還很無恥地、很丟臉地、習慣性迎合了一下。以至於在她的唇在碰到他的嘴巴之前,他還仰頭往前送了送下巴:方便對方親。

事實就是,她親了他,然後結結實實塞過來一嘴粥。

滿滿的一嘴,不折不扣。等他反應過來時,她已經心滿意足地舔舔嘴唇。

顧悠悠並不避諱地迎上宗介的目光,手上舀粥的動作不停,話說得不鹹不淡:“你和我賭氣能不虐待自己嗎?”

宗介別開臉,清咳了兩聲,她的心肝也跟著抖。

“我沒和你賭氣。”與其說是和她賭氣,不如說是在和自己賭氣。他不知道該怎麽麵對她,不知道該如何對她承認自己是個廢物。歸根結底,他頭一回覺得高攀不起。

然後她任勞任怨照顧了他一晚上,還六點半起來煮粥,越發讓他覺的,自己就是個不折不扣的混蛋二百五。

“好,那你賭氣的話能別虐待自己的嗎?”她眨巴著大眼睛問,“我知道你最近情緒不好,在外麵總是端著隊長的架子,有脾氣回來發沒問題,但是你這樣折騰我會很擔心。”

消化理解這段話似乎耗費了宗介很長時間,但他最終還是緩緩點了點頭,很有進步地乖乖把粥喝了,還把她拉到懷裏窩了一陣。顧悠悠的脊背頂著他的腹部,隱隱約約能感受到結實的肌理線條。她就整個人蜷在他身體裏,溫暖的感覺帶著睡意來攻城略地。

迷迷糊糊地就睡著了,宗介似乎是低下頭來吻了她的額頭,觸覺微涼而充滿了安全感。他在耳邊留下一句“對不起”,也不知道是不是夢。

後來顧悠悠醒了,耳邊的手機還在不依不饒地大喊大叫。她身邊床鋪已經空了,依稀可辨另一個人躺過的形狀,果然還是去參加下午的訓練了啊。

“大小姐,您這是才起床?”莫婉然聽出她睡眼惺忪,不禁調侃道。

顧悠悠看了看手機,下午一點,離通知的三點半還有些時間,就和閨蜜磨嘰起來:“什麽才起床,可給老娘累死了。宗介前兩天那不問世事的樣子,讓我總有一種他想和我分道揚鑣的預感。”

莫婉然喲喂了一聲,打趣的語氣有增無減:“你就別瞎操心了,宗介要是想和你說拜拜,你現在應該抱著小被子在我家門口可憐兮兮求收留,而不是悠然自在地在他**睡大覺。”

“你怎麽知道我在他**?”她警覺地豎起耳朵。

電話對麵傳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猜的唄,他在的時候你有哪天是在自己**睡得覺?”說起來,同居之前顧悠悠為了防止自己被生吞活剝,專門打了招呼要單獨的房間單獨的床,最後毫無卵用地被裏裏外外吃了個徹底,她的床更是常年積灰,淪為擺放毛絨玩具的專用地。

“還有啊。”她神秘兮兮地補充道,“你倆差點兒GG那天,人家可是提前給我交代了,你要是晚上七點還沒到家就給你打電話確保安全,結果你自覺地徑直回去了,這服務才退訂的。”

顧悠悠選擇轉移話題,關心了下霍夜辰的狀況。莫婉然說阿夜轉會後心情也沒好到哪裏去,始終都背著心靈枷鎖,第一天去新俱樂部回來就怒火衝天,對著無辜的板凳發了半天氣,又頹廢地坐在沙發上抵著腦袋,最後抬起頭來悠悠問了句:“莫莫,為什麽回不去了呢?以前大家都在隊裏的時候多好啊。”

看來這兩兄弟還真是心有靈犀。

“不說了,我要準備出門了。”顧悠悠最後打了個嗬欠,從**翻身起來,偶然間看到媽媽發來通風報信的短消息:“女兒,你男朋友這次一定要爭氣啊,不然你爸是真的不會同意你們在一起了。媽媽隻能幫你到這兒了,你們加油。”

她從鼻子裏噴出一團氣,掛掉了電話。

從家裏坐公交到Ruin戰隊訓練基地大約需要半個小時。今天運氣好隻用了二十五分鍾,這大概就能合理解釋為什麽她出現在訓練基地裏時,所有人目瞪口呆的表情。

“給大家介紹一下啊,這位是我們的新中單Riven,以後好好努力,希望注入新鮮血液之後我們能取得更好的成績。”經理介紹得簡明扼要。訓練賽剛剛結束,隊員們散落在訓練室的各個角落裏,要麽端著冰水解渴,

無論他們在做什麽,都聞言抬起頭來,然後差點兒沒把嘴裏的水噴到對麵牆壁上。

臥槽,新來的中單,是個妹子?而且還是個打扮清純的少女型選手,丸子頭會隨著腦袋的動作而一晃一晃的那種。

不知所措的隊員們不約而同看向正在沙發上埋頭看筆記本的隊長,後者卻波瀾不驚地往這邊瞟了一眼,既不留戀於妹子可愛的容顏,也不對突**況表示錯愕。

他的單眼皮往上抬了抬,漆黑的瞳孔深不見底。

“你能打我們中單嗎?”R問,尾音上挑,卻沒有質疑。

新來的中單不卑不亢,反而迎上他的目光,用一模一樣的口氣回複:“我不能打你們的新中單嗎?”她秀氣的眉毛挑了挑,窗角忽然漏進一絲陽光。

隊員們頓時有些詫異,畢竟R不怒自威的形象早就在他們心中根深蒂固了,敢這麽直截了當和隊長大眼瞪小眼的,這絕對是戰隊第一人。

R脾氣雖然比以前乖戾不少,卻沒有發火的征兆,在上下打量她片刻後,唇角綻開一個笑。那樣耀眼的笑容,帶著點兒不言自喻的驕傲,又帶著點兒心照不宣的明了,眾人已經許多年沒有看到。

“可以。”最後他嘴角的笑容轉瞬即逝,隨即又麵無表情地低下頭去看小本子。

就像新同學來到班級時總會莫名其妙受排擠一樣,顧悠悠安然無恙地度過了下午,然而晚餐酒足飯飽之後,風言風語就分外火熱。坐在最角落的那兩位大兄弟對音量控製不在行,說悄悄話的聲音整個大廳都能聽見。

顧悠悠可是認認真真琢磨了Ruin的每一場比賽的,自然知道現在這些隊員問題何在。他們並不是所謂“扶不上牆”的爛泥,而是用在正經事上的精力太少。至於多出來的精氣神,就喜歡花在這種毫無意義的地方。

“還新鮮血液呢?我看過她直播,好好的主播不做,為什麽跑來篡著位置打職業……”輔助小朋友對adc小朋友說道,並且立刻獲得了附和。

adc突然緬懷起了阿夜:“阿夜國服第一中單在,我們還不是輸了那麽多場比賽,難道換一個非專業的主播,我們還能一步登天了不成?俱樂部有沒有腦子。”

其他隊友也或多或少在私下裏或詰問或探討,對新來的中單並不友善。大男子主義的輔助又口出狂言了,這次是說給旁邊的替補隊員聽:“女人都能打職業了,我還是趁早轉會吧。”

七嘴八舌的議論聲不小,顧悠悠假裝聽不大,在研究昨天排位賽自己失誤的地方。

“嘭”的巨大響聲突如其來,取代了室內所有聲音。

不知道為什麽,下午還口口聲聲表示質疑的打野,現在幹脆利落地合上了書,就那麽翹著二郎腿,直勾勾盯著狐疑的後輩們:“慢走不送。”

眾人的臉上一瞬間都是問號。

“我說,中單這個位置她坐定了,在座不服的,慢走不送。”

氣場全開——這次說得一字一頓,是個傻子也該明白了,隊長給新中單撐腰,那這個妹子就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得罪的人。

隊友麵麵相覷,隊長還真是翻臉比翻書還快。不過僅僅下一秒,R已經按照日程喊大家組團排位去了。隊員們其實不怎麽重視晚上的排位環節,殊不知隊員之間的默契就是在王者峽穀的朝夕相處之間磨合出來的,比賽場上的配合失誤或者支援脫節,都是他們不願意用心總結領悟的結果。

今晚的組合是正是隊員用大號五排,最近各個戰隊都在加緊練兵,高星局排到人的速度大大提升。

在顧悠悠喝完一瓶酸奶的時候,遊戲提示開局了。Ruin這邊是輔助和adc位列前兩樓,由於他們英雄池較淺,率先拿下最近在練習的公孫離鬼穀子組合。

宗介在三樓,用眼神問顧悠悠要不要拿強勢中單,後者不慌不忙地搖了搖頭,上單也不願意先搶邊路,於是他先自行選擇打野位置。思考片刻,R居然點到了韓信,要知道這雖然是他的成名英雄,在最近的版本裏卻是和宮本平起平坐的超級兵,也是本賽季從未在KPL登場。

R的韓信是免檢產品,大家都覺得拿下來如果能打出經濟壓製,問題也不大。

“達摩,別韓信。”顧悠悠皺眉反對。

這乃是Ruin戰隊隊員們今日的第一千零一次懵逼。平日裏隊長發話要搶的英雄,誰不是連滾帶爬地搶下來,沒想到這次還有出聲阻止的,而且還阻止得理直氣壯。

“啥?”小葉不解地問,這時候還剩十秒。

宗介一言不發,乖乖換了達摩。

新中單這是要一手遮天的節奏?究竟是隊長的縱容還是個人的後台,讓她初來乍到,卻在整個戰隊橫著走路。事實證明,別人的技術擔得起愛管閑事的名頭。

從前阿夜的中單總是秀到飛起,但就和R一樣,他們對自己操作自信滿滿,往往是隊友跟不上導致敗北。然而很快隊員們就發現,顧悠悠是個很會配合隊友的選手,她不會說開團就一馬當先地上去,反倒是提前提醒輔助等人到中路做好準備,等隊友確保不會掉鏈子再發動進攻。

一個是典型的刺客型中單,喜歡鋌而走險拚個你死我活;另一個則是猥瑣型中單,穩紮穩打隻是進程稍緩。輔助撤了,她也不喜歡膠著強打,跟著就後撤。

目前看來,好像Ruin整個戰隊的節奏偏向於接受後者,至少其他人不會再感受到手忙腳亂。

晚上顧悠悠和宗介是一起回家的,路上吃了拉麵撐得不行,就去住宅後麵的花園散步。

他的氣色好了些,不再是病態的蒼白,而她倒是疲倦了不少,眼線的末端有些糊,灰蒙蒙的一小團。兩人並肩走在小路上,借著月色還能看見路邊盛開的花。

到了家門口的路燈下,顧悠悠正準備掏鑰匙開門,卻被宗介穩穩拉進懷裏。他的呼吸噴在她脖子後麵,暖而微癢。

又是這種讓人少女心泛濫的場麵,男性令人心安的氣息包圍了她,腰腹間的手卻越收越近,知道她陷進他身體的弧線裏。於是就動手動腳,不安分地卻捏他的腹肌。

你說一個整天對著電子屏幕打遊戲的人,身材怎麽可以這麽好?嘖嘖嘖,那腹肌一塊一塊的,跟燒烤架勒出來的似的。宗介的氣息加重,像被火燎過,就製住那兩隻不安分的小手,卻聽見她咯咯的傻笑。

在這月黑風高的晚上,她反手抱住他,少女姣好的身體軟綿綿的,加上四下無人,講道理此情此景,是個男人都會想犯罪的。

然而她收起了嬉皮笑臉。

“宗介,你真的很強很強,強到怎麽都打不贏那種。”顧悠悠努力仰起頭,好兩人能麵對麵,卻也隻看見他線條流暢的下巴,“但是作為一個團隊,光你一個強是不夠的,要學著怎麽讓他們也變得強大起來才行啊。”

宗介揉了揉她亂糟糟的頭頂,示意她說下去。

“我們一起教他們吧,告訴他們應該怎麽做,不要自顧自地走在前頭。”

目力所及,她的眼睛是彎彎的月牙:“好不好?”

“好。”宗介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應承了,雖然這種時候,就算顧悠悠說的是要閹了他,他大概也會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