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軍人衝著羅立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羅立下意識的想要抬手回禮,不過手抬到一半,發現自己身上穿的已經不是軍裝了,於是又把手放了下來,朝屋子裏伸手相請。這時他才發現,其中一位還是個女軍人,而另一位頭戴著飛行帽,應該是直升機的駕駛員。
那名女軍人敬完禮,沒有進屋,而是伸出右手,對羅立說道:“你好,我是陸航團上尉秦窈,負責為你保障。”
羅立伸出手,兩人輕輕的握了一下,同時說道:“你好,我是退伍老兵,羅立。”
就在這時,羅立的電話響了,他拿出電話一看,是老連長郭陽打過來的,於是很抱歉的說:“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
秦上尉點了點頭,表示沒關係。羅立轉身走開了幾步,這才接通了電話。
“老連長,怎麽回事?不是說你來接我嗎?”剛一接通,羅立就直接問道。
郭陽很是無奈的說道:“本來是我去接的,不過出了點狀況。”
羅立急忙問道:“怎麽了?需不需要我幫忙?”
“呃……”郭陽有些尷尬的回道:“其實也沒什麽事,對了,接你的人已經到了吧?”
“到了,”羅立說,“不過,老連長,你怎麽派了個女的來接我啊?”
“小羅,你聽我說,”郭陽說,“那個上尉,秦窈,是軍長的千金,你可千萬別跟她鬧不愉快。”
聽到這句,羅立似乎有點明白了什麽,問他:“老連長,不會是她非要來,把你的任務給搶了吧?”
“哪有,哪有”郭陽說。但是這語氣怎麽聽都覺得不對,甚至連他自己都覺得回答的不好。
“肯定不對!”羅立說,“老連長,你別騙我,我馬上就要進遊戲了,你連這點小事也要瞞著我?”
“唉,其實是這樣的……”郭陽最終隻好道出了原委。原來,上級安排的的確是由郭陽負責羅立的保障工作,不過後來,秦窈聽說了羅立的事,死纏著非要讓郭陽把任務換成她,因為她對這樣一位英雄人物實在是很仰慕。軍長的女兒,恰巧這軍長又是郭陽以前的師長,現在也是他的軍長,老首長,老部下了。
但是,軍區的命令又不能說改就改。秦窈已經在他父親麵前請求過多次,最終秦軍長隻得答應她說,隻要郭陽願意讓出任務,那就由她負責保障。於是乎,在秦窈不懈的軟磨硬泡之下,郭陽為了自己老首長的麵子,加上這次任務也沒什麽危險,於是就答應了。
羅立聽完郭陽的話,感覺也是無語了,這姑娘來湊什麽熱鬧!不過隨她吧,誰讓人家老爹是軍長。
掛完了電話,羅立又回到兩人麵前,再次相請進屋,不料秦窈卻說:“不必了,時間緊,我們還是趕快走吧!”
“好,稍等我一下,拿點東西。”羅立說完,返身進了屋裏。說是取東西,其實也沒拿什麽,就是一個包,裏麵裝了一件換洗的衣服,隨後又和莫正華和莫阿姨道了別,出門跟著兩人走了。
直升機來的快,去的也快,轟鳴聲響起,沒一會兒就不見了蹤影。這次因為是執行任務,而且是事關全世界上億玩家的任務,所以軍方早有準備,空中航道全部提前報備,一路暢通無阻,很快就到了羅立的老家。
羅立的老家是在一個小縣城,距離a市百來公裏,途中需要翻過兩座山,羅立的父母就是在縣城附近的那座山上出的事故。到了縣城,羅立下了直升機買了束花就直接奔向公墓。那名飛行員守著直升機,秦窈則是全程陪同著羅立。
站在父母親的墓前,望著上麵那兩張熟悉又陌生的照片,羅立兩行熱淚盈眶而落,斷斷續續的哽咽著講了許多思念的話,又把郭陽告訴他的事情經過也說了一遍,最後哽咽著離開了。
離開公墓後,兩人又來到公安局,羅立與辦理他父母案件的民警作了確認,之後才和秦窈一起坐車回到武裝部。直升機就在武裝部的大院裏停著,武裝部也是早早接到了通知,大院裏已經清空,沒有停放任何車輛,他們並不知道秦窈執行的是什麽任務,隻知道要他們保障好。
所有事情辦完後,已經是下午五點半了,三人匆匆吃了飯,連夜趕回京城,這是上麵通知的。羅立問了一下,說是米國那邊已經把智能義肢和準備為他手術的醫生全都送到了,讓他們回去作好術前檢查,如果沒有問題的話,明天就要手術。雖說這是全世界第一例,但因為有龐大的玩家數據作支持,相信智能義肢對人體功能支持應該是沒有太大問題的。
夜色下飛行在空中,透過機穿,能看到天上的星光點點,而經過某座城鎮時,又能感受到下麵各色燈光照射向空中的幻彩光華,甚至能看到一條條公路上,行駛的汽車車燈像閃爍的流星一般,穿梭著把一片片燈光城鎮連接起來,總之是一種別樣的感受。
如此奇異的美景,羅立卻無意享受,心像是一片枯井,無波無瀾,平靜的不像話,倒是秦窈坐在他旁邊,一直在找一些話題跟他瞎聊,羅立也同樣是有一句沒一句的隨便應付幾聲。
“經過我的觀察,覺得你人還挺不錯的,不愧是我父親帶出來的兵!”秦窈忽然說道。
羅立聽到這樣的話,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按理說,人家一軍長,跟他沒毛關係,盡管曾經是人家手下的兵,可是一位軍長怎麽也不會關心到他一個普通小兵,但是這話又偏偏找不出毛病。算了,隨她怎麽說吧,羅立心想。
誰知接下來秦窈所說的話卻把羅立給驚著了,秦窈稍頓了頓,說:“我覺得我們兩個可以試著交往一下。”
“啊?”羅立一驚,他怎麽也沒想到這姑娘都二十大幾的人了,而且還是個上尉,而且還是一位將軍的女兒,竟然如此直接。
“你不用驚訝,”秦窈說道:“雖然我沒有談過戀愛,不過我知道,遇到自己喜歡的,直接表達就可以了,如果連這樣的勇氣都沒有,那就別談戀愛了!”
“不是,”羅立無語,這話說的沒錯,可是也要分情況的吧!“我有女朋友了!”羅立辯解。
秦窈微微一笑,“我知道,可是你不是還沒結婚嗎?沒有結婚,那我也可以和她公平競爭!我從小就崇拜英雄,但是現實中想要遇到一位英雄,談何容易?可是你正好就是一位英雄,不僅在部隊的時候立過戰功,現在還擔負著拯救全世界上億人的重任,我這次求我父親讓我來陪著你,就是想要觀察你,對於你,我現在非常滿意!”
“可是?”羅立還想要說些什麽,卻又被秦窈打斷了。
“不用可是,我了解過你和你女朋友的情況,你們兩個並不合適,”秦窈說道,“她們家的家境很富裕,和你根本不搭對,並不是說你配不上她,而是你們兩個人的生活根本就是在兩個世界。但是我就不一樣了,你也曾是軍人,而且還有一點,目前我國也在準備籌劃虛擬練兵,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讓我父親幫忙,把你重新特招進部隊,以你在部隊和在遊戲裏的成績,擔任教官完全沒有問題。”
“但是,秦……”他本來想叫秦姑娘的,可是感覺有點怪怪的,像是在拍古裝片一樣,想叫她秦首長一想覺得不太妥當,她隻是個上尉而已,想用職務稱呼吧,又不知道她的具體職務名……。
秦窈似乎發現了他的尷尬,於是說道:“你直接叫我秦窈就可以了。”其實吧,秦窈此時的心裏也是忐忑不已,盡管像她自己說的那樣,遇到喜歡的就直接告訴他,但畢竟她還是個女人,既害怕被拒絕,又滿懷期待,更有一位已經捷足先登的。
“好吧,”羅立實在想不出來要怎麽稱呼她,隻好隨她說道:“秦窈,你要知道,我這次是要進入遊戲裏的,而且進去之後,能不能出來還不一定,更何況莫愁她確實對我很好!”
“所以呀!”秦窈說道:“我就是想告訴你,其實你完全可以選擇不去的,這件事本來就是全憑自願,你不想去的話,哪怕是聯合國秘書長來了,你也可以有自己的選擇!”
羅立聽完這話,頓時覺得像是抓住了什麽,“你不是說過,你喜歡英雄的嗎?”
秦窈點了點頭。
羅立接著說道:“那如果我都不再進遊戲裏了,還算什麽英雄!”他現在急於擺脫秦窈,現實對他有點太過分了,前麵二十多年裏,痛失雙親,接著又孤單成長,可是現在突然就給了他一個大大的驚喜,先是莫愁的傾心,現在又有秦窈的仰慕,讓他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然而即使是在做夢,他也依然會選擇莫愁,毫無理由的背叛從來不在他的選項裏。
“不,”秦窈並不這麽認為,“首先,你已經證明了你擁有這種勇氣,甚至已經付諸了行動;其次,你立過戰功,在我心裏,已經是一位英雄了!”
羅立對這位女軍官實在是無語了,倒追男人就不說了,竟然還能說這麽多一套一套的,由於成長環境的關係,他本不善言辭,此時幹脆就什麽也不說了,如同老僧入定一般,枯坐在那兒,隻等直升機到達目的地。
而秦窈則很鬱悶,她一向是好強的,越是遇到困難,反而越激發出了她的勇氣!可是現在的狀況她沒有遇到過,根本不知道該怎麽化解,幹脆就陪著羅立一直默默無聲的坐在那兒。
於是直升機上再次陷入了寂靜,也不知許久之後,轟鳴聲停下,耳畔傳來飛行員的聲音,“到了!”
羅立一聽到這句話,就好像在部隊聽到“解散”一樣,連忙抓起手邊的拐杖,站了起來,風一樣飛到艙門前,一把拉開艙門,下了直升機,留下秦窈在那兒愣著,看這家夥的動作,哪點像是個殘疾人啊!兩條腿健全的人都不一定比他跑的快!隨後她也急忙追了出去。
下了直升機,羅立一眼就看到了前來接機的老連長,羅立頓時如遇救星一般,快步跳到郭陽麵前,大叫一聲,“老連長,”那聲音帶著些顫抖,快要哭出來的樣子。
郭陽以為是回去祭奠一番父母,心情可以理解,正要伸手扶一把,卻又聽到羅立叫著:“快,快,快帶我走!”
郭陽一愣,不知道羅立是什麽意思。羅立見郭陽愣住了,腦子一轉,急忙說:“老連長,快帶我到醫院去,首長來電話了,通知我盡快趕到醫院,要為明天的手術做術前檢查!晚了結果出不來,明天就要耽擱了!”
“哦!好!”郭陽點了點頭,一說是首長下的命令,他立馬就表示明白了,拉了羅立迅速的轉身鑽進一輛迷彩越野車裏,一溜煙的走了。
此時天色早已經暗了下來,等秦窈追下直升機的時候,兩人正好發動車子,一轉眼就跑的不見了蹤影。秦窈一跺腳,嬌嗔的哼了一聲,拿出電話,撥通了父親的電話。
醫院安排在京城最好的公立醫院,羅立兩人到了之後,那邊的三名米國醫療專家已經在等著他。見到羅立本人之後,三人各自相視了一眼,取出器具,把羅立綁著的褲管剪掉,為他量了斷肢的傷疤和斷麵,緊接著又在醫院裏為他作了數十項術前檢查,一個多小時後,檢查才全部做完。
三名米國醫生在羅立的病房門外討論著什麽東西,羅立也隻能聽懂一些簡單的對話,類似這種專業術語多的交談,他的水平根本不夠用。
很快,三人一同進了羅立的病房,並且帶著一個長長的密碼箱。羅立就像是試驗室裏的小白鼠一樣,躺在**,任人擺布。隻見三人快速的打開了那個盒子,就連羅立也沒有想到,那裏麵裝著的正是一條假肢,如果他猜的沒錯的話,這應該就是那條即將換到他身上的那條假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