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夜裏,張家家主張權驚慌失措地撥通一個視頻電話。
電話那頭,一位穿著浴袍的駝背老者慢慢悠悠坐下,仿佛身子骨快不行了一般。
張權如坐針氈,不等老者坐下,急忙開口。
“大事不好了,老祖宗!”
“注意形象。小權,你可是現任家主,是張家的主心骨,一定要保持穩重。”老者眼瞼低垂,慢條斯理教訓道。
“真的是大事不好了。桓叔死了!”
“什麽?”老者眼睛頓時瞪大,淩厲的殺機仿佛能穿透視頻通話一般,將張權震懾得透心涼。
“您看這個。”
張權共享了一段視頻。這是半小時前嶽竹門駐地的監控錄像。錄像中,丁大力從闖入大廈,到出手擊殺,速度極快,毫不拖泥帶水。不僅擊殺了張家三人,還擊殺了東方靖。末了,衝著監控錄像露出冷笑,隨意一招手,將四周的監控鏡頭悉數打碎。
老者麵色凝重,身板不自禁變得異常挺直,眼睛裏的怒火不斷上升。視頻循環播放了三遍,老者也看了三遍。每多看一遍,老者眼神中的殺意便更加淩厲一分。
轟——
莫名的響聲傳來,視頻通話突然中斷。
張權大驚失色,連忙再次打電話過去,卻得到對方已關機的聲音提示。
五分鍾後,老者的秘書打來電話,二人這才重新建立聯係。通過視頻,張權依稀看到會所裏淩亂的場景。看來,剛才一定是老者因為過於暴躁而捏碎了手機。
“那小畜生是誰?竟敢和我張家作對!”老者寒聲道。
“他是丁大力。他的資料,我已經讓人傳到您郵箱裏了。”
張權心中鬆了一口氣。
自從三年前的厄運,張家的狀態每況愈下。即便張家有老祖宗張擎扛著,但其它一流勢力隱隱約約有不把他張家放在眼裏的趨勢。為此,他承受了很大的壓力。
現在,張桓等人死在丁大力手中。三名天階強者的損失,是現在張家的不可承受之重。而他們三人又是執行他的任務所發生的意外,對此事他也有責任,且責任不輕。若是老祖宗張擎怪罪下來,他估計也要吃不了兜著走。
“哼,區區一個毛頭小子,竟然敢捋我張家虎須!”一目十行看完丁大力的資料,張擎齜牙冷笑。
“這小子有古怪,還請老祖宗不要掉以輕心。”
“小權,你現在可是家主,不能如此頹廢,淨說些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的話。即便承受再大的壓力,你都應該坦然麵對,而不是現在這樣患得患失!”老者不滿地斥責出聲。
“哎……那個,老祖宗,您若是主動出手,我擔心會被有心人鎖定方位。”張權琢磨片刻,麵色為難地又提醒道。
“放心,以我的能力,即便被鎖定了,他們也別想抓到我!”張擎傲然道。
口中的他們,指的正是超前進化者們。
三年來,普通人過得很安穩,但天階高級的強者們可過得真心不安穩。偶爾傳來的某某一流勢力的老祖宗因被超前進化者偷襲而不治身亡的消息在高層四散,逼迫這些享盡榮華富貴的天階高級強者不得不隱居起來,以防止被超前進化者們抓住機會偷襲。
張擎偽裝成某知名企業老板的爺爺,裝成老態龍鍾的樣子。
這要是以前,他隻有讓別人裝孫子的份兒,哪兒有別人讓他裝孫子的道理。
隻是,時移世易,此一時彼一時,他不得不夾起尾巴,低調過日子。
……
兩天後的清晨,丁大力坐在駛向天魂宗的車裏。
他已經跟夭夜說好左毓芬的投靠事宜,現在正打算把人送過去。而車裏隻有他和司機兩人——有冥界之門的存在,秘密送個人什麽的,太方便了!
閉目沉思,琢磨著萬劍訣秘術。
一開始,他覺得,用針替代劍是可行的:第一,劍的主要作用是刺,而針也是刺;第二,針的飛行速度高於劍;第三,針比劍更易於凝聚,消耗也更低。至於所謂的劍意,不過是熟能生巧,巧能通神之後的一種意境罷了。
後來幻劍糾正了他的錯誤思想。
陣法運轉,關鍵在於提前預設。在大陣中,每一樣東西的設計都是經過精心考究與計算的。用多長的劍,劍柄如何設計,劍刃如何設計,如此,其運行軌跡才能得到確定。確定了每一把劍的各個要素,接下來,陣法隻要讓劍動起來,便沒有必要關注每一把劍的細節。
萬劍訣可以控製上萬把劍。若精細調控每一把劍的運行,那絕對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事實上,對於一般人,能互不幹擾地同時做兩件事情已經是極為困難的事情。在職業玩家裏,某些天賦異稟的高手能5線、6線操作,所仰仗的,便是對控製對象的深刻理解和對戰局的精準把控。若是控製對象變了,即便是超級高手,也得乖乖地單線操作。
故而,要想掌握萬劍訣,每一把劍的設計要領一定要掌握得清清楚楚,透透徹徹。隻有這樣,才可以放開手腳,站在宏觀的製高點上控製劍陣。像此前的想法,屬於典型的還不會走便想跑的案例。當幻劍把他的問題點出來後,他才意識到,他所領悟的萬劍訣,實際上是上萬把針毫無玄機地萬箭齊發罷了。
翻開手掌,一把血紅小劍應運而生。
其上沒有繁複的花紋,隻有劍身、劍柄、劍把手的一體化設計。
細細對比記憶中,幻劍給他展示的樣例,搖搖頭,暗道:還是差一點點。
萬劍訣的學習,沒有他之前想象的那般簡單。
傍晚,車子孤零零地在盤山道上向前疾馳。
他正在閉目養神,突然神色大變。
神識中,一道身影以極快的速度,從百米外的距離急速飛來。以那身影的速度,不消10秒,便會出現在他眼前。
轉頭望去,便看見一道火紅色身影正在車子後麵急速追趕。
而透過火焰幻形,他看到一張滿是褶皺的老臉,以及眼睛中蘊含的巨大的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