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一,四風穀的半山大集。
蒸燒大師嚴鐵掌沒有出現在他自己的攤位上。
這位鼎鼎大名的廚藝大師,此時正坐在金輝溪河畔的小馬紮上,帶著鬥笠釣魚――雖然今天不是帝王鮭魚洄遊的日子。
嚴感覺自己老了――雖然150歲對於熊貓人來說,並不算高齡――甚至隻能說剛過了中年。
嚴還是覺得自己老了:“我變得喜歡回憶從前,變得失去了活力,再也不是那個為了逮住搗亂的兔妖,而在田裏揮汗如雨的棒小夥了――你看,我又不小心開始了回憶。”
如果給自己下一個定義,嚴認為自己是一個廚師。
這看起來毫無疑問,畢竟自己出身於鐵掌家族,而且從小就對於烹飪別有心得。
好吧,找了很多借口,嚴不得不承認,實際上是因為自己孤獨。
二十八年前,就在自己的小侄子出生的那一年,嚴失去了弟弟、弟妹還有自己的愛人。螳螂妖來得如此突然,聲勢如此浩大,就連第一時間趕來支援的影蹤派掌門郭雄都收了重傷。
擊退了螳螂妖,嚴發現鐵掌家族自己這一脈隻剩下了自己和剛出生的小侄子,醉風――當時還是叫乳名“阿寶”。
想到了那時候的醉風,嚴不由得露出了一份微笑。
醉風絕對是自己見過的最乖的小熊貓,從不吵鬧,更不會尿床,甚至說話也比別的孩子早很多。隻可惜醉風的小臉蛋總是緊繃著,可能當初的災難給了他很大的影響吧。
嚴不知道怎麽辦才能讓小醉風開心起來,所以他選擇用熊貓人的方式――吃和喝,小醉風太小了不能喝酒,所以嚴就變著花樣做好吃的。
那段時光現在想來真是溫馨。
戰亂讓嚴損失了所有的積蓄,所以他索性在半山的腳下開墾一片土地,親自耕種。
來自錦繡穀的水流讓種好的菜一日一熟,嚴就把菜帶到了半山集市去賣,一根扁擔兩個筐,前麵是醉風,後麵是蕪菁――好吧,偶爾也是南瓜。
賣了菜,買調料回來燒菜,給醉風吃。
地裏有時候會長出黃金蓮,每到這個時候,嚴就能從半山買回一些虎肋排或者什麽其他的肉類,打打牙祭。
所以說吃才是熊貓人的語言,小醉風慢慢開朗多了。
隨著醉風漸漸長大了,嚴帶著他開始釣魚、放風箏。
嚴至今記得醉風說過,他喜歡大大的風箏,上麵能站一個熊貓人人的大風箏――風箏的骨架用抱拳林的竹子,裹上結實的油紙。
嚴曾經問醉風,這麽大的風箏怎麽飛,醉風異想天開:“可以去求求赤精天神,給我一根她的尾羽啊!”
後來再去賣菜,醉風就不再跟著了,因為醉風跟不上嚴的腳步,但也不能被挑在筐裏。
嚴還記得,醉風第一次做菜是在六歲。至今嚴還覺得不可思議,那麽小的孩子就能做出一份白灼金針菇――雖然鹽放的有點多。
嚴開心地把菜帶給了隔壁的李嬸分享,並說明這是醉風做的,他至今記得李嬸的誇獎:“你這侄子真棒,有出息――他簡直像是你的兒子一樣。”
嚴發誓,那是他聽到過的、最動聽的讚美。
後來,醉風逐漸成長為一代廚藝大師,十八歲的時候就精通了蒸燒之道。
嚴又想起了十年前,十八歲的醉風向自己辭行的時候。
“大伯,我不得不走――我希望能夠永遠享受半山的寧靜,所以,我希望能用自己的力量守護這份寧靜。”
從醉風的眼裏,嚴看到的隻有堅定。
醉風帶著精心準備的蝦餃踏上了旅程――留下了嚴默默祈禱著,蝦餃能把自己多年以來的好運帶給醉風――那些包蝦餃的螳螂蝦和裝著蝦餃的保溫箱,是嚴攢了12年的黃金蓮。
之後的十年,醉風在外南征北戰,嚴開始苦練廚藝,終於成為了半山的蒸燒大師。
醉風再回到半山,已經功成名就――但是最讓嚴開心的卻是醉風的廚藝大有長進。
在嚴的多方運作和醉風自己的人脈支持下,“阿寶的美食計劃”開始了。
然而,兩年前的今天,醉風終於還是離開了潘達利亞。
不知不覺,太陽下山了。
嚴收起了釣竿,背著空****的背簍,收拾好了小馬紮,慢悠悠哼著歌做著風箏回了半山。
“艾露恩在天空低垂
哄著藍孩子入睡
他們回到雲裏麵
漫天的繁星跟隨
涼涼的風輕輕吹
小溪裏燈火餘暉
風暴烈酒老爺爺
早已經酩酊大醉”
歌聲向遠方飄去,時光似乎回到了二十五年以前,嚴帶著醉風在秋天捉螞蚱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