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著周奶奶給我準備的禮物,我起身回老師家了。剛進院的時候聽到他們三口人在還屋裏高興的說著話,我心想,這個年他們老兩口是能過好了,自己的親兒子能回來比什麽都重要。我邊往屋裏走,邊聽到老師的兒子又問老師:“爸,剛才和您在一起的那個人是誰啊”。老師想了想說:“你說的是阿明吧,他是我的學生,現在在咱們家住”。
“學生?您不是都已經退休了嗎,哪來的學生”老師的兒子似乎有些不愉快,然後說道。
“是你花奇哥介紹來的,這個孩子挺苦,我就給收留下了,順便教教他籃球”。
不一會我聽到師娘也說:“是啊,阿明是個好孩子”。
“好什麽好啊,您都多大歲了,退休了就好好在家呆著,教什麽教,你忘了那王小飛的事了”
老師的兒子聽完老師的話,似乎顯得很生氣。然後又聽到老師也激動的說道:“多大歲數怎麽了,我老嗎,我的事不用你管”。
“我是你兒子我不管誰管”老師的兒子又大聲的說道。
聽到他們的談話我在門口悄悄站著,沒敢進屋,也沒敢說話,然後又聽師娘說:“好了,好了,兒子剛回來,你們就吵”。聽師娘說完,我趕緊開門進了屋,想緩解一下尷尬的氣氛。
“老師,師娘,周奶奶的豆包,剛出鍋的,讓我拿過來給你們嚐嚐”我笑著說道。
“是嗎,剛出鍋的好吃,兒子快來嚐嚐”
師娘從我手裏接過豆包,又喊她的兒子。可老師的兒子卻在裏屋的炕上坐著沒動,陰著臉抬頭看了我一眼,我尷尬的笑了笑。師娘見兒子沒動,又喊了一次,然後又給我介紹道:“阿明還不知道你哥叫什麽吧,他叫張偉”我笑著對師娘點了點頭。這時老師的兒子才起身朝外屋走了過來。路過我身旁的時候我趕緊說話:“哥”。張偉陰著臉看著我嗯了一聲,沒說話,走了過去,我很尷尬的笑了笑進了裏屋。老師還在沙發上坐著抽煙,時不時的咳嗽兩聲。
“老師,咳嗽就別抽了”我趕忙跟老師說道。
老師朝我揮了揮手,意思是沒事,然後又示意我坐下。我就坐在了老師身旁的另一個沙發上。
“魚給周爺爺送過了嗎”老師問我。
我點了點說:“送過去了”。
“好,那就好,明天再幫你周爺爺貼貼對聯”,
老師又接著說:“剛才你哥說的話,你都聽到了吧”。我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然後把頭低下了。
“別往心裏去昂,他性子太直,說話不好聽”老師說完又狠狠的咳嗽了兩聲。
我趕緊起身,把他手裏的煙拿過來給掐掉了。
師娘做了一桌非常豐盛的晚餐,席間我真想跟張偉多交流交流,就敬了他兩杯酒,可他卻很不屑的問我:“你原來在哪上班”,語氣很輕蔑,弄的我十分尷尬。
“阿明原來在...”師娘剛想幫我撒謊,我趕緊把話接了過來說:“師娘,我來說”,師娘點了點頭。
“我原來在野馬上班”。張偉似乎並不知道什麽野馬,然後又說:“野馬是什麽,養馬的嗎”。
“什麽養馬的,籃球隊”老師聽他兒子這樣說,很生氣的幫我解釋道。
“哦,籃球隊,那你會打球還學什麽籃球啊”張偉又是很輕蔑的對我說道。
“我....”問的我一時語塞,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這孩子,怎麽這幾年在國外學的,說話這麽噎人呢,阿明別理他,吃飯”老師很生氣的說道。
我臉一紅,很尷尬的用筷子夾了兩口菜放在了嘴裏。
飯後,他們聊了好久,而我則早早的跟他們道別,回屋睡下了。師娘把她兒子安排在東屋住下,我住的是西屋,師娘和老師住的是中間的那一間。我躺在**久久沒能入眠,我回想著張偉的話,也許他說的是對的,老師都快七十歲的人了,還這樣每天辛辛苦苦的帶著我學習籃球。如果不是我在,他老人家完全可以享受著退休後的輕鬆生活,何必每天還為我操心,我真是個麻煩鬼,竟給別人找麻煩,花奇和小玉就已經夠為我操心的了,現在老師又整天為我操心,心裏真有些過意不去,我是不是真該離開了,想著想著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第二天是新年,我早早的就起來了,然後開始晨跑,這是習慣,永遠也改變不了,即使是過年也不能耽誤。跑步回來後,張偉還沒起床,我發現老師已經準備好了對聯,我進屋拿了師娘弄的麵糊糊,跟著老師開始貼對聯。麵糊糊是我們這個地方過年的時候要用到的“膠水”,經濟實惠,貼對聯絕對少不了它。畢竟是過年了嗎,很喜慶,整個島上家家戶戶都在忙著貼紅掛彩。
“人和家順百事興,富貴平安福滿堂,不錯”
老師拿著手裏的對聯一邊念著一邊往牆上貼,這時張偉睡眼惺忪的從屋裏走了出來,哈欠連天的說道:“都貼上啦,咋不等我呢”。
“那可不咋的,要等你這年就不用過了”老師沒好氣的說道。
張偉撓了撓頭又進屋了。老師家貼完,我又跑到周爺爺家,幫他們老兩口貼。白天過的很快,到了晚上我們又放了鞭炮,吃了餃子,又看了春晚,老師一家都很開心,我也挺開心的。花奇也打來電話給老師拜年,當然也問了我的情況,也跟我說了幾句話,花奇聽我說話的狀態還不錯,也高興的祝賀我。最後還說,讓我在這把球學好,到時候去他的新空氣幫他,我也滿口答應著。等都結束了,我又給家裏打了個電話,聽到電話那頭的母親挺高興的我也就放了心。
年很快就這樣過去了,夜深人靜的時候,我回想著這過去一年的時光,這一年中我經曆了好多事情,有過快樂,也有過憂傷,有過愛也有過恨,有過付出,也有過回報,有過迷茫,也有過感激。我就一直這樣掙紮在不斷跌倒又不斷爬起的路上,步步前行,又步履維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