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早就知道啊，有点意思。◎
方曜失魂落魄的坐在街边。
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一切, 方曜顿时冷汗直流。
他一个四阶超凡者，却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被人操纵精神，那个女人的实力到底有多可怕？
这样的一个人必然不可能是无名之辈, 他翻遍记忆, 也没能找出一个能与之对上号的，唯一一个比较接近的答案是他在禁忌之地遇到的那个疯女人, 但如果真是疯子的话，她为何会留下自己的性命, 或许是因为她在忌惮自己背后的势力。
“方家，还真是一块不错的挡箭牌呢。”方曜自嘲地笑了笑。
作为次子，他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有享受到来自父母的宠爱和关心, 他们的眼中永远只有自己的哥哥。他哭过闹过, 但最后的结果只是换来了一句冰冷的“你为什么这么不懂事？”
方镜来了之后他在方家的地位就变得更为尴尬了, 这个乖巧懂事的外来者将本就任性的他衬托的更为娇纵蛮横，也将父母推得越来越远。
他将所有的一切都归结于方镜，虽然他打心里知道这并非是他的过错，但他只是想给自己寻找一个可供发泄的理由。
开始的时候方镜还会反抗，但自从他大病初愈后, 方镜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他的双眼没有以往澄澈明亮, 表情也变得极为漠然, 或者说是麻木，仿佛这世界上已经没有能够牵动他情绪的人和物。
但今日的方镜却不同，那张素来麻木的脸上居然重新拥有了喜怒哀乐的变化。
是因为他身旁的那个女人吗？
方曜勾起一道恶劣的笑容：“要是我把那个女人抢到手，方镜会是什么表情呢？我真是太期待那天的到来了。”
不过那个女人……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 但为什么会给他带来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呢？
或许是我今天喝多了。
夜晚的风带着一股燥热感, 吹拂在身上的气流犹如在高温下不断向上蒸腾的水汽, 方曜不耐烦地扯开自己的衣领，试图让这股热气散发出去。
方曜看着周围烟熏雾绕的小吃摊，忍不住皱起眉头：“真烦啊，这些油烟都弄到我身上了。”方曜扭起眉头，愤恨不平地踢着路旁的石子。
原本还人声鼎沸的街道忽然安静下来，空气也犹如凝固的胶水变得厚重而又粘稠，周围的街景还是和之前一般繁华热闹，但却好像有一道无形的壁障横亘在他们之间，将他们划分为毫不相干的两个世界。
这是……
方曜伸出手，试探性地往前走了几步。
大约往前走了五十米左右，他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空气墙壁。
原来如此，是有人在他周围制造出了一圈真空地带，如此一来他才会陡然陷入这个寂静领域中。
能做到这点，除了方镜他想不出第二个人选。
方曜的酒意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他勾起一道充满嘲讽的笑容，抬头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高大身影：“怎么，不去陪你女朋友，来找我做什么？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要是再不抓点紧，以后可就没时间陪她了。”
“你放心，那天不会到来的。”方镜的声音犹如迅速凝聚成冰的湖水，置身其中的方曜自然感受到了那股渗入骨髓的冷意。
方曜嘲讽道：“怎么，你现在你是打算为了那个女人跟我动手吗？”
“如果我说是呢？”那张素来平静无波的脸上浮现出一道危险而又扭曲的笑意，向来黯然的茶色眼瞳中也划过一道凛冽寒芒。
看着眼前这个变得极为陌生的方镜，不知为何方曜心中忽然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慌感，他甚至感觉站在自己面前的只是个披着方镜皮囊的饿狼。
这根本不是他认识的方镜！
“你是谁？！”方曜声音有些颤抖。
“还能是谁呢？当然是受你十几年照顾的弟弟啊。”方镜加重了“弟弟”这个字眼，“我已经忍耐你很多年了，你怎么对我都无所谓，但你不该把主意打到她身上。原本呢，我是不打算亲自动手的，我们之间这么多年恩怨方灼都看在眼中，要是你死了，我就会成为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好在今晚有人相助，我总算能够找到一个合适的挡箭牌了。”
方曜渐渐从恐慌中挣脱了出来，他故作淡定地说道：“方镜你别忘了，同一途径的超凡者会相互克制，你我同为四阶超凡者，你奈何不了我的。”
方镜苦恼道：“你不说我都把这件事忘了呢。”
还不等方曜松口气，方镜便继续道：“可是谁告诉你，我是四阶超凡者了？”
一滴透明的**自天上降落，方曜眯起眼睛，警觉地后撤一步。
“嘶——”原本光洁平整的地面顿时多了一枚拇指粗细的坑洞。
“五阶能力？”方曜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你不是去年才晋升为四阶吗？怎么会这么快？！”
方镜微笑道：“之前不过是为了照顾你那可怜的自尊心，我才不得不压制着自己的实力，不让自己突破。不然你凭什么以为脑域开发程度只有43％的你能与我实力齐平呢？哦差点忘了，你能升到四阶，还是动用了方家无数资源的情况下，天赋不如我，人情世故不如你哥，你说，像你这种一无是处的人，怎么还有脸活在这世界上？”
“你！”方曜很想反驳他的话，但在实力差距如此悬殊的情况下，他不敢贸然行动。
方曜警惕地看了看周围行人，说道：“周围这么多人都在看着，你在这里动手，就不怕留下痕迹吗？”
方镜提醒道：“你再好好看看。”
方曜抬起头来，只见原本热闹繁华的美食街忽然变成了人迹罕至的幽暗小径，小径就位于这条美食节的后方，地面上堆满了粘稠的油垢，墙壁里还镶嵌着好几个满是油烟的排气管，他之前感觉到的热度和气味就来自于这些管道。
“刚才的难道是海市蜃楼？！”这个想法刚一冒出来就被方曜打消掉，“不可能，就算你是五阶超凡者，也没有如此强的元素掌控力。”
方镜：“你说得对，这确实不是我能做到的。我不得不承认想要不留痕迹的杀掉你，难度不小，所以我找了个帮手。”
“可以出来了。”方镜转头看向角落。
身着黑衣的女人慢慢走出阴影地带，明明还是那张让人无法记忆的平淡面庞，但配上那玩味的表情之时，顿时让方曜产生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对方捏在掌心中的玩具，在对方眼中，他甚至被抹除掉了人这个属性。
“我就知道你们俩是一伙的！”方曜扯着嗓子喊道，他希望自己的声音能够传递到外界，这样至少能让他增加几分存活下来的机会。
特蕾莎笑眯眯地说道：“哎呀，这你可就误会了。我们俩确实是今天第一次见面，不过是因为各取所需，所以才临时联手了。”
方曜大喊道：“为什么？我们今天也是第一次见面啊！”
特蕾莎：“还是第一次有人问我这么蠢的问题？杀人还有理由吗？当然是想杀就杀喽。”
话音落地的瞬间，方曜两眼一翻，径直向后倒去。
方镜皱起眉头：“就这么干脆利落的死掉真是便宜他了。”
特蕾莎笑道：“我可没说他死了。”
方镜：“什么意思？”
特蕾莎：“这世界上可有很多事情比死亡还要难熬呢。我会让他慢慢经历的。放心，我会做的很干净，方家查不到你身上了。”
方镜眯起眼睛，语气中染上了几分危险：“今天谢谢你了，不过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帮我？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特蕾莎：“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不费劲，我承认我确实需要你的帮助。我听说方家掌管着超凡物品收容所的进出权利，我呢一直都对这个地方非常好奇，如果能亲眼目睹的话……”
方镜打断她的话：“那你找错人了，我只是个没有实权的养子，我没办法放你进去。”
特蕾莎意味深长道：“如果你有成为方家家主的机会呢？到那时候，我的这个要求对你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
方镜嗤笑道：“家主之位，谁会不动心呢？但我从小就明白一个道理，人不能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然只会自取灭亡。我劝你还是收收心思，小心引火自焚。”
特蕾莎：“我知道，这个想法有些天方夜谭，但谁说没有实现的机会呢？你先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然后再考虑一下，要不要答应我的条件。”
方镜半信半疑的拿出手机，屏幕上映照出来的是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
斜飞上挑的长眉，细长如柳叶的双眼，纤细的鼻骨，以及薄凉的唇，这分明是方曜的模样。
“怎么样？”特蕾莎玩味道，“虽然不如你之前的模样帅气，但这幅皮囊也不算太差，重要的是，拥有了这张脸，你就能够拥有一个名正言顺继承方家的机会。”
方镜没有说话，而是抬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庞，没有镜中那么柔和的轮廓，他的下颌棱角依然分明，说明这种改变仅仅停留在视觉层面，而非真正的换脸。
特蕾莎解释道：“我可以通过影响别人的精神，来改变你在他们眼中的样子。当然这只是改变了他们认知景象。但如果我能晋升到七阶，就会拥有将虚妄化为真实的能力，到那时候你也不用担心身份被揭穿。”
“这可是一次能够改变命运的机会，你确定要放弃吗？”特蕾莎微笑着向方镜伸出手，此刻的她如同诱人堕落的罂粟花，哪怕知道这是蛊惑人心的毒，也会引得无数被冲昏头脑的人蜂蛹而至。
方镜也是其中一员，他没办法拒绝这个提议。
这倒不是因为他对家主之位有多么渴望，而是因为，只有掌握了至高无上的权力，他才能彻底斩断冷亦背后的组织以及一切人际往来，真正让她变成只能攀附在自己身上的菟丝花。
方镜没有握住那只手，只是冷淡地点了下头：“好，我接受你的提议。但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特蕾莎：“你可以问，但是否回答要看我的心情。”
方镜：“放心，这个问题不会为难你。我想问的是，你和冷亦到底是什么关系？”
特蕾莎眼中浮现出几分惊喜，直至这一刻她才正视起这个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哎呀，原来你早就知道啊，有点意思。”
“咔嗒。”监听器从掌中慢慢滑落，冷亦这才骤然清醒过来。
方镜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的？还是说，他其实一直都知道，不过是配合她演戏？
如果是这样，那这个人的心机要比她想象中的可怕太多了。
不过现在发现这件事还不算太晚，她可以重新找回主动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