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枕邊人入屋,那瘸腿男人總算鬆了口氣,舒心一笑,也不嫌丟人般敲了敲房門,萬般深情款款道。
“榴娘,你隻要生了兒子我就接你回去。我們好好過日子。咱家窮,我這腿卻也總得治,大人答應給我付藥錢,我娘說的沒錯,你這是為咱家犧牲,是王家墩好媳婦。待你回來,我自是不會嫌棄你的。”
他說完這些話,又一瘸一拐的往回走。沒有愧疚,沒有責任,更沒有所謂的寡廉鮮恥。
與他而言,這不過是擺脫瘸腿,光亮集聚一身的順暢路。
沈嫿冷笑朝前走去。多看一眼都嫌髒。
影五跟上,去探沈嫿的反應,說不吃驚是假的。
沈嫿睨她一眼:“別傻了,我可不是見不得人間疾苦的女娘。”
這世上,荒誕的事多了去了。
盛京乃天子腳下,也是最繁榮的皇都,有明便有暗,光鮮亮麗下更有陰暗角落擅洞鑽窩的鼠蟻。
沈嫿絕不會可憐他們。
“你可知,那婦人為何不報官?”
影五應:“我朝並未有此律令加以約束。”
此為辱沒門風教人唾棄是不假,可這種家事衙署如何管?
這也是這些人絲毫不避著他們,堂而皇之來一線天酒樓做交易的原由,即是如此,也不怪他們鑽了空子。
沈嫿那雙清淩淩的眸子澄靜透亮。順勢將手中的銀票碎屑一並扔給影五。
“那你說說,她為何不求我?”
影五低頭看著被撕的小塊小塊的銀票。
“許是不好開口?”
沈嫿搖頭。
女娘盈盈而立,鬢間的發隨著廊間的風吹拂而稍稍晃動。唇齒間溢出一句話,很輕,連並著瑟風一同消散。
“絕望之人,驚濤駭浪下即將溺死,便是遇到一塊帶著刺發著惡臭腐爛的浮木都會死命抓住,妄想苟延殘喘。”
那種滋味,沈嫿切身嚐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