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 原本有些熱鬧的太液池畔當即安靜了下來。
山黎含著笑,親近而又不失恭謹地道:“請姑娘去含涼殿本該是我們的分內事,然而殿下近日繁務纏身,僅是方才一遭, 就已是格外難得才尋出來的空。”
“此時此刻, 姑娘縱是去了,也難見上殿下一麵……反倒不美。不如等改日殿下把事情都處理完畢了, 姑娘再行前往, 殿下見到定然十分歡喜。”
話說得滴水不漏, 把方方麵麵都考慮周全,態度也沒有半點輕慢, 無可指摘。
阮問穎卻仿佛被人當頭喝了一棒, 氣血上湧,整張臉都燒了起來, 難堪之情鋪天蓋地。
她還在妄想什麽, 奢求什麽?早就明明白白的事情,為什麽她還是要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 直到對方的侍女親自出口拒絕, 才能清醒?
“不必了。”她竭力維持著麵上的平穩,不讓聲音發抖、顯現出異樣,“六殿下既然事務繁忙,問穎自當回府,不加打擾。你也不用再送,這宮裏來了這麽多回, 出宮的路我還是認得的。”
她伸手解開係在身上的鬥篷, 取下交予穀雨, 示意對方將其歸還。
山黎悚然一驚:“姑娘?”
小暑也有些不解, 跟著喚了一聲:“姑娘?”
隻有穀雨沒有說話,默然依言照做。
看著遞到麵前的鬥篷,山黎的手伸也不是,不伸也不是,麵上罕見地出現了幾分無措:“這……”
阮問穎沒有再聽她言,也沒有多說,轉身離開池畔,就像楊世醒之前離開一樣,幹脆利落,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她的步伐很疾,幾乎能夠稱得上小跑,什麽端方儀態、體統規矩全都被她拋到了腦後,隻想立時回到家裏,再不進這宮,見這宮裏的人。
……
東宮。
太子坐於堂上,把玩著手中的雙環盤龍佩,神色昏昧。
玉佩做工精細,質地完美,屬於珍品中的上品,便是宮裏也見不著幾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