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世醒說話的聲音很平靜, 神情也波瀾不驚,陽光透過錦繡山河的屏風照射進來,暈開在他描鬆繪竹的蒼衫上,襯顯出不同尋常的清冷之意。
他身姿筆挺, 傲然如雪鬆青竹, 隻是簡簡單單地站著,就流露出常人無法比擬的氣度。
這樣的一名天之驕子, 合該擔當得起“絕世無儔”這四個字。
然而, 他卻對她說, 他很低賤。
阮問穎不知道該用什麽語言來描述她此刻的心境,隻是覺得很難過, 以至於心中生痛, 不待做任何多想就上前一步,緊緊抱住了他。
“你才不是——才不是那樣。”她說不出那幾個字, 隻能一帶而過, 使出最大的力氣摟抱住他,含著不知道是咬牙還是哽咽的情緒同他說話。
“你是天底下最好、最厲害的兒郎, 誰都可以受人鄙夷, 唯獨你不可以,你比他們——比所有人都要強得多。”
楊世醒無聲笑了。
他伸手環住她的肩,用格外溫柔的姿態鬆鬆摟住:“我竟不知,原來我在你心裏有如此地位。”
“那你現在知道了。”她道,“你是我最重要的人,為了你, 我把爹爹娘親、兄弟姊妹, 把全族人的性命都不顧了, 隻想和你在一起——所以……你不能妄自菲薄。”
楊世醒一頓:“這話可就說得有點過了, 讓他人聽去,還以為我有多麽罪大惡極呢,需要你用全族人的性命來換我。”
他玩笑般說了一句:“你別為了安慰我就聳人聽聞,會讓我良心不安的。”
然而此事實乃阮問穎的一大隱憂,她原本一直把它壓在心底,不去細想,這會兒在情急之下說了出來,雖有些後悔,但也感到舒了口氣,幹脆和盤托出,總歸這是他們終究要麵對的一個問題。
她低聲道:“不是胡話,我、我是真的這麽想的……”
楊世醒陷入了沉默。
少頃,他道了一聲:“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