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問穎啞然。
她心底才升起的一點期望又沉了下去, 如同寒風裏搖曳的火星,一下就滅了。
隻遺留有一縷不甘心的餘韻:“或許他們都被蒙在鼓裏呢?或許,皇後、祖母、母親,還有那些太醫與穩婆……他們都以為你是被抱來的那個孩子, 但其實不是呢?”
對此, 楊世醒隻說了一句話:“你覺得這可能嗎?”
阮問穎徹底無言以對。
她垂下眸,睫翼微垂, 盯著茶杯裏映出的浮光倒影, 半晌不語。
許久, 才喃喃道:“那……就隻有前一種可能了。”
他不是帝後二人的親子。
——陛下知曉這一實情。
楊世醒將茶杯置回案幾之上,淡然應了一聲:“不錯。”
阮問穎不明白他怎麽還能維持著鎮定, 這可比他們那日在長安殿裏聽到的要嚴重多了。
假若他的身世隻有她的幾位長輩知曉, 那他們還能有繼續隱瞞和脫身遁走兩條路可走,可要是陛下也知道, 那——就成了絕路了。
再繼續瞞下去是肯定不行的, 陛下如此按兵不動,定然不是因為和楊世醒相處出了父子情分, 不忍心對他出手, 而是在等著合適的時機。
脫身離開也不再為良策,一旦他二人相繼“出事”,在知曉楊世醒真實身世的前提下,陛下不可能會察覺不到異樣,或許就會真的讓他們出事,讓他們當一對名副其實的亡命鴛鴦。
阮問穎感到一陣絕望。
她抬眸看向心上人, 目光裏盈滿了求助和無措:“那我們該怎麽辦?你——你會被陛下怎麽樣?”
“不怕。”楊世醒握住她置於膝上的手, 溫暖她微涼的掌心, 柔聲安撫, “我說過,陛下不是昏君,不會做一些常理之外的事情,他的許多心思,都可以從他的行事中揣摩一二。”
“是嗎?”阮問穎心緒紛亂地應聲,試圖聽他的話去思量陛下的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