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蟹宴共有三道筵席, 除卻第一道需靜坐品嚐外,其餘兩道皆可隨心而處,一時間交談嬉笑之聲不絕,吟詩作對者有, 打趣者有, 賞景者亦有。
此宴為廣邀之宴,賓客零零總總有數十人, 但不是所有人都聚在一處, 譬如能和阮問穎同坐一席的, 就是家世身份皆出挑的貴女。
不過因大部分是常日舊熟,氛圍也不拘謹, 說說笑笑的, 比較輕鬆。
不知是誰提起了楚端敏:“記得去歲瓊芳宴上,她說什麽九流三分、不可把公侯姑娘比作平民丫頭, 言語間頗為自得, 顯露出對自己身份的驕傲。”
“如今可好,她自己真真成了下九流的人物, 什麽國公孫女、公主遺女都不再是, 連平民丫頭也不如。可見有些話不能亂說,老天爺都記著呢。”
聞思靜嗤笑一聲,把玩著玲瓏酒盞,道:“是啊。當時她還和人起了爭執,一個說王侯將相天生,一個說成敗是非不定, 兩個人誰也沒說服誰。現在可好, 她們都不用再苦惱了。”
席中陷入一片安靜。
關於當初的那場爭執, 隻要是記性好的人, 都不會忘記徐妙清的存在,然而記得是一回事,提出來又是另一回事。
七月的風波在長安城中鬧得沸沸揚揚,如今雖已塵埃落定,當事人亦沒有表現出諱莫如深的態度,眾人也不會那般沒有眼色地主動提起,惹其不快。
偏生有個喜歡唱反調的聞思靜,把這話直白說出來了,即使沒有指名道姓,也是一聽就知道在說誰,真不知道她哪來的底氣。
眾女暗自懸心地想著。
阮淑晗也有些不滿,默忖這位聞二姑娘是有心還是無意,怎麽總喜歡說這些不中聽的話。
反倒是最該心起波瀾的阮問穎安之若素,舉起跟前酒盞,含笑道:“此酒名喚金葉,乃夫人從古書中翻閱得來的佳釀,頗具醇味,配上今日的這場蟹筵正好,諸位不妨品一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