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世醒道:“你怎麽會這麽想?”
阮問穎不解:“這樣想有什麽不對嗎?”
他道:“錯處是沒有, 可是也沒什麽對處——且不說你散盡家財是否能讓天下百姓都過上衣食無憂的日子,就說我……咳,父皇吧。”
“倘若有人對他說,他若不把江山拱手讓出, 將國庫裏的金銀財寶、綢布糧米都分給天下百姓, 便是不仁。你猜,父皇他會怎麽做?”
阮問穎:“……”陛下會怎麽做她不知曉, 但說這話的人會有什麽樣的後果, 她倒是有幾分猜測。
“而且你能有什麽家財?”他繼續說著, “你一沒官二沒職,家裏給的月例不過是長輩對小輩的關懷, 並非真正的俸祿, 那些賞賜贈禮更不用說。你拿什麽去散給天下百姓?”
“拿你府裏的那些積蓄?那是你的東西嗎?用你堂姐的話來說,那些都是你先祖積攢下來的恩蔭, 被你這般大方送人, 旁人或許會讚你一聲好,但你先祖若是在天有靈, 恐怕隻會覺得你不孝。”
一句接一句的話聽得她鬱悶一層蓋過一層, 好不容易亮堂了一點的心境再度黯淡下來,心想,有他這麽安慰人的嗎?不知道的聽了,還以為他是在嘲諷她呢。
“你是在安慰我,還是在打擊我?”她垂頭喪氣地道,“為什麽我在聽完之後覺得自己更加一無是處了呢?”
楊世醒鬆泛笑開:“你為什麽會這麽想?”
他示意侍立在遠處的穀雨上前, 把杯盞交還, 命其退下。
抬手搭上她的香肩, 道:“你素來聰明, 怎麽今日卻想左了?你要為天下計,謀萬民福,就一定要像杭自生那樣親自去下田種地嗎?”
“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你原本就不擅長這方麵的事,為什麽非要逼著自己去跟他人比呢?”
阮問穎一怔,抬眸看向他,喃喃道:“可是……我隻會念書,再來就是舞刀弄劍,旁的什麽也不會,我能專攻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