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問穎泰然自若:“我倒是想去宮裏問, 可我這不是還生著病嗎,外頭又下著雪,天寒地凍的,母親特意命人把我看嚴實了, 不許我在病好前邁出屋子一步。”
“他……”她停頓了一會兒, 終是無法保持神情不變,輕卷睫翼, 低聲吐話, “他也不肯來府裏看我……”
阮淑晗明白了:“我說你今天怎麽看上去怪怪的呢, 不像是大病初愈後的舒暢模樣,原來是為了這個。”
她安慰地拍拍堂妹的手:“年歲更替時總是諸事繁雜的, 像我們這等人家都忙得沒頭沒尾, 更不要說宮裏了。六殿下身為皇子,又得陛下看重, 有一堆要事要做, 無暇他顧也在情理之中。”
阮問穎很想反問一句,她生了這麽久的病, 昏睡不醒了足足有四日, 連素來對她不喜的太後都派人來看望問過,他怎麽能一點表示也沒有呢?這能算得上是在情理之中嗎?
但是她忍住了,沒有問。
因為楊世醒已經不是從前的那個楊世醒,她與他之間的關係也不是從前的那份關係了。
和她青梅竹馬、情意甚篤的楊世醒不該對她不聞不問。
被她窺得了身世之秘、心性非泛的六皇子卻有足夠的理由將她置之不顧。
她更不能把氣撒到阮淑晗的身上。
所以她隻能默默地生著悶氣。
沒錯,阮問穎在生氣。
氣楊世醒,也氣她自己。
她氣楊世醒把他們間的情誼視若無物, 說不要就不要了。
她更氣自己都到這個份上了還抱有幻想, 拿不出一點揮劍斬情絲的魄力。
虧她還總是自視甚高, 覺得京中世家貴女雖多, 但她們既請不來宜山夫人教導,也不能旁聽徐裴二公講課,無論是在眼界還是學識方麵都要差上她一截,以此沾沾自喜,居矜至傲。
結果到頭來,最狼狽不堪的人竟是她。
這麽多年的書白讀了,這麽多年的理白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