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膩人的話語從鄭衣息嘴裏說出來時,無異於給了煙兒一記當頭棒喝,裹著懼意的杏眸裏凝結著些更為惶恐的不安。
她往後退卻了一步,使勁地搖了搖頭,將鄭衣息曖昧的話音隔絕在一寸之外。
顫抖不止的身姿已將她的心意吐露得明明白白。
她並不想與鄭衣息共宿一榻。
她很怕他。
如此低賤、不值一提的啞巴,正在以她的方式劃出兩人涇渭分明的界限。
正如那不敢進內寢伺候他的綠珠與纏枝一般,避著他高高在上的鋒芒,並不敢以她們的卑微之身靠近他半分。
煙兒的動作分明該暗合他的心意。
可鄭衣息卻惱了,心口還翻起了驚濤巨浪般的怒意,摧得他伸手將煙兒拉扯到自己眼前,攥住她皓腕的大手不斷地收緊。
“你躲什麽?”
煙兒疼得淚眼汪汪,腕骨仿佛被人捏碎了一般疼痛不已,盈盈的淚珠不爭氣地往下落。
淚珠砸在了鄭衣息的手背之上,一如那日在竹林時一般滾燙灼人。
他慌忙鬆開了對煙兒的桎梏,黑眸裏掠過些懊惱之意,隻一瞬,他便又恢複了那抹矜傲冷厲的神色。
“不知好歹的東西。”
罵完,鄭衣息便頂著一張沉鬱惱火的麵孔,氣衝衝地離開了正屋。
陰晴不定的模樣,總是讓煙兒惴惴不安的心得了片刻安寧。
*
鄭衣息回了外書房後,便將翹頭案上的散物統統砸在了地上。
猶此還不夠,他還命雙喜端了一套嶄新的青窯玉製杯盞來,使著大力砸了個粉碎。
雙喜隻在一旁戰戰兢兢地守著,驚惶的麵色裏有說不出的無奈。
這些時日,爺的脾氣才瞧著好了幾分。
怎得如今又沒頭沒腦地發作了一回?
若鄭衣息心緒甚佳,他的差事還能當的順心一些。可若是鄭衣息心緒不佳,他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