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喜歡,來得迅疾,走得匆匆。◎
早春的薄霧從湫窄的小巷蔓延至道道通衢,卷著嗚嗚咽咽的簫聲,悄然吹開一道戶牖。
女使揉著酸澀的眼,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定睛一看,來人竟是禪婆子。
兩位婆子關係不疏不近,因著都為公主做事,明麵上的關係還過得去。隻是怎麽也沒親近到互相探視的地步。
“麥婆子屋裏藥氣嗆得慌,您有什麽事,不如同我出去說罷。”女使舉著早已燃盡的櫸燭,輕手輕腳地走到禪婆子身邊。
禪婆子乜她一眼,稍稍側身,露出身後端著藥盅的退魚。
而後輕聲道:“我是來給她送熱藥湯的。公主昨日歇得晚,今早沒起來,也就沒親自來看望她。”
女使微微頷首說好,領著來人進屋。
甫一邁步,猛地想起藥湯的事,趕忙趴在禪婆子耳邊,試探問道:“燃火的事,公主也告訴婆子了麽?”
禪婆子招呼著退魚把藥湯放到床幾上。這藥湯熬得濃稠,熬得比老虔婆的命還苦。周廚昨晚親自守著爐火,一夜未眠,就是為了這盅湯。
想及全府上下都把心栓到了這屋,心裏未免吃味。這藥湯放在床頭,就是為著嗆嗆床榻上熟睡的人。
“怎麽?單她麥婆子是公主的心腹,我就不是?”
女使被話噎到,心想:您還真不是。
麵兒上可不能這般放肆,一板一眼地回:“寒食燃火,越少人知道越好。公主府的牆是密不透風,可萬一飛進哪隻外來的蠅子,不知道府裏的規矩,飛出去後胡言亂語可怎麽辦?”
禪婆子知道這牙尖嘴利的女使是在諷刺她,諷刺她一仆二主。無論她怎麽說,怎麽做,這幫仆從都會認為,她是李賢妃派來的線人。
她不屬於公主府,也不屬於禁中。公主不在跟前,誰都想夾槍帶棒地訕她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