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東塬知道程檸是個執拗的人。
從小就是。
看著軟和,但其實很固執。
他想起來小時候的事。
有一次,對,他記得很清楚。
程素雅有了孩子又沒了,他奶奶在醫院陪程素雅。
韓東誌韓一梅在寄宿學校。
他在外麵打了一架,把人家打得鼻青臉腫,他爸從醫院回來還沒坐下就有人來上門告狀,他可不是會低頭的人,他爸本來就是暴脾氣,直接拿鞭子抽了他一頓。
半夜三更的,她拿著藥瓶要給他上藥。
他讓她滾。
他以前欺負過她很多次,她從來都沒哭過。
但那天他罵她,她卻哭了。
她說:“我也不想給你上藥,你有那麽多人給你上藥呢,有奶奶有大哥有二姐,可是如果我連姑姑也沒有了,就什麽都沒有了,所以我也不想看到你死,你流了這麽多血,要是死了,怎麽辦?”
他不知道她那是個什麽邏輯。
可是她眼裏掛著淚,死死咬著嘴唇,卻固執地把藥遞到他麵前。
那時他是想一手把她手上的藥瓶打翻的,可伸出了手最後卻是一把把那個藥瓶拽了過去。
韓東塬莫名其妙想起那件事。
又想,她在家裏突然固執地要求下鄉時肯定也是這麽一副表情。
那時家裏肯定翻了天吧。
她那姑姑把她看得眼珠子似的,竟然也拗不過她,讓她下了鄉。
“成吧,”
韓東塬想到小時候的事,總是容易妥協些。
又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事,他自己是建築工程公司出來的,當然知道找個專門的人設計廠房肯定周全些,雖然是個小破廠子,他自己也能設計,但她想請人那就請人唄。
他鬆口道,“你想請就請,不用再特別強調錢你來出,前麵的錢也是你送來的,不記得了嗎?”
程檸聽他答應,哪裏還在意他的陰陽怪氣,立馬就笑了,眼睛彎彎,一下子笑得差點閃瞎韓東塬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