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一早, 许意宁被门铃吵醒,睡眼惺忪跑去开门,迎来一个熊抱。
“宁宁!意不意外!”
看着面前的姜喃, 许意宁揉了揉眼睛, 以为自己在做梦。
“姐, 你怎么来了?”
“池漾他们又来这边聚会呢,我不想跟他们男的呆在一起, 就来找你了。”姜喃手里还提着早餐, 念念叨叨往里面走, “这都十一点了, 你怎么才起床?昨天熬夜了?”
她这句话突然点醒了许意宁, 一个激灵,瞌睡全无, 含糊的答了声跑回屋里。
拿起枕头旁的手机, 只剩百分之五的电, 通话还在持续。
也不知道是不是不适应放假不需要熬夜加班,还是近期情绪起伏较大, 昨天失眠到凌晨两点,翻来覆去睡不着。
许意宁闲来无聊, 就去追完了最近新播出的偶像剧, 看完之后感性颇多,还分享到了朋友圈。
已经凌晨四点, 应该没人会在线,许意宁分享完就去洗漱了,再回来时, 手机有通未接来电。
梁放打来的。
许意宁有些意外他为什么还没睡, 下一秒像是有心灵感应般, 通话再次响起。
“睡不着?”
她戴着耳机,梁放嗓音低哑透着慵意,仿佛在她耳边讲话。
“嗯,你怎么也没睡?”
梁放倚着床头,“睡了,又醒了。”
其实他也刚睡下没多久,突然从梦中惊醒,醒来后第一时间是找她。
点开她的对话框后,后知后觉才想起现在是几点。
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有点像神经病,想她想到这种地步,想她想出了病。
结果转眼就看到了她发的朋友圈,发现她还没睡,没有半分犹豫,打过去电话。
许意宁自然不知道这些,听他问:“明天没事情?”
“没有,明天放假。”
许意宁侧着身子躺在**,压住了耳机,距离似乎又近了几分。
“晚上吃了什么?”
今天梁放晚上很忙,把许意宁送回家就走了。
最近都是梁放陪她吃,突然要一个人吃饭,许意宁不适应了许多,就简单煮了包泡面。
明明之前也是一个人的。
有些习惯悄无声息融入了她的生活,如同年少的欢喜,再也无法割舍。
“吃了面,你晚上喝酒了吗?”
“嗯,喝了点儿,只吃了面?”
“不是很饿。”
许意宁听到他笑了一声,“哥哥不陪着你,没口味吃饭了?”
被揭穿了心事,许意宁脸颊燥热,又想到反正他也看不到,胆子都大了:“梁放,你好自恋呀。”
梁放又笑了,“可我没有。”
“什么?”
“你不陪我,我没胃口。”
“许意宁,以后都陪着我吃饭吧。”
许意宁愣了愣,很久都没开口,梁放也不急,俯身倒了杯水,听筒里传来细细一声“好”,跟猫叫似的。
梁放指腹摩挲着比玻璃杯壁,“怎么能睡着,哄你睡觉?”
其实聊着一会儿功夫,许意宁困意已经上来了,又很好奇他会怎么哄。
“你怎么哄呀?”
听出她有些困了,声音比平时还软。
不过是一晚上没见,想念汹涌成河,控制不住想见到她。
“哥哥给你唱首歌?”
许意宁感觉他声音比刚才更哑了,强撑着眼皮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五点了,“不要了,我有点困了,你也早点睡。”
“好,晚安。”
对面没有回应,也不知道她把手机放在哪里,睡觉的呼吸声极浅,却一下下敲打着梁放耳膜。
他戴着耳机,那声音就跟在他耳边一样,心里莫名有些燥热,闭了闭眼,摘下耳机扔在一旁,将手机开了免提,拿过床头柜上的烟,仰头看着卧室内的昏暗光线,跟通了电似,沿着后椎骨一路向上发麻。
梁放捏着烟蒂,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睡着之后发生了什么,许意宁自然不会知道。
匆匆忙忙找到充电线,结果手机已经关机了。
姜喃走进来,“干什么呢?”
走到她书桌前,一眼看到那条红绳,毫不意外,“这是梁放之前送你的新年礼物?”
许意宁诶了声,注意力被吸引过去,有些不好意思的承认:“对。”
“你们俩,现在什么情况?”
“我们?”
“对啊,他现在不是在追你?你怎么想?”
许意宁没想到她一大早就来跟她聊这个问题,本来就乱糟糟的脑子更乱了,根本就没想好,她坐在床沿,实话实说:“我没想好。”
“你还喜欢他吗?”
姜喃接着问。
沉默半晌,许意宁点头,“一开始是已经放下了,可他回来后......但我不知道应不应该跟他在一起。”
姜喃挑眉:“为什么不?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你们之间也没有什么小三小四,两情相悦多好啊。”
“可我们两个挺不合适的,还有他家里.......”许意宁欲言又止。
“他家里的事情,他自己会处理好,何况现在梁家是他掌权,你怕什么?”
姜喃话音一顿,“其实有些话,池漾不想让我告诉你,但谁让我天生反骨。”
“........”
“你是不是觉得梁放特别渣。别摇头,说实话。”
许意宁刚想摇的头僵住,想了想,换了个妥善的说辞:“他身边好像总是有很多女生……我还听说…他有婚约。”
姜喃笑了:“前一点,他确实挺渣的,我替你谴责他。至于那个婚约,大概有点误会。”
“什么误会?”
“我不好议论别人的家事,你去问他吧,但婚约是之前的事,再他回来后就没了。”
许意宁没说话,姜喃替她拉开窗帘,阳光倾洒入房间,空气中飘着的灰尘清晰可见。
姜喃捂着嘴咳嗽:“你这房间灰也太多了吧,你多久没打扫房间了?”
“也没多久,前段时间有些忙忘记了,明天就大扫除。”
许意宁心不在焉的,起身将被子叠起来,然后走到书桌旁,收拾堆积的资料。
姜喃让开位子,若有所思:“其实梁放跟家里关系挺差的。”
“他父母关系不好,就差离婚那一步,父亲在外花天酒地,母亲一心让他继承公司。梁放高中转来惜宁之前,就在惜宁待过很久。他从小就跟着外婆生活,到了小学被接回嘉宜,高中又被送回来,再到之后被送出国,就像踢皮球一样来回踢。”
许意宁恍然间想起以前梁放说,他讨厌被人安排的感觉。
当时她并不理解这句话的含义,现在却懂了。
“我不是想为他洗脱,也不是替他卖惨博得同情,如果他真做错了什么事伤害了你,我站在你这边。”
良久,许意宁轻声嗯了句,“我知道。”
“你知道就行,其实按照他的性子,喜欢就会直截了当说出来,但当时他没有告诉你,大概是心里有所顾虑,他怕他走了之后,你的生活会被打扰。”
“他想成为你的底气,不想成为你的负担。”
也算是看着许意宁成年长大的,许意宁心里在别扭什么,姜喃怎么会看不出来,她长叹一声:“这点也怪我,我当时不知道这些,就怂恿了你.....不过我还是那句话,喜欢就去试试,可能你现在很没有安全感,但你姐我敢保证,你们之间,更害怕的一定是他。”
“他现在孑然一身,他只在乎你。”
听到这句话,许意宁拿资料的指尖颤了一下,“什么意思?他外婆.......”
“在他出去没多久老人家就走了,那年梁放回来了,谁也没见到他,只知道他在嘉宜待了一段时间,处理完就走了。”
姜喃喃喃道:“我还以为他会去找你呢.......”
许意宁确信没有在学校见过梁放。
几个字从姜喃口中说出来格外平静,可当时梁放该有多难过。
许意宁鼻尖有点酸,轻轻摇头,“没有。”
“算了,过去就过去了,反正不急,你们还有很长时间,如果你不想在一起也没关系,不要有太大负担,无论如何,梁放应该是最想让你幸福的人。”
“嗯,我知道了。”
“这个点了,早餐也别吃了,中午跟我们出去吃饭?”
姜喃说了这么多,早就渴了,起身往外走,见许意宁没反应,她回头。
许意宁正捧着手机打字,用脚趾头都能猜到她在给谁发消息。
姜喃摇着头啧啧两声:“你有事啊,那我先不打扰你咯,在外面等你。”
在她打趣声中,房门被关上。
许意宁看着聊天框里那句话,咬着下唇点下发送。
【许意宁:上次说去涌泉寺,还去吗?】
【梁放:去,最近你不是很忙?】
【等你忙完这段时间。】
【怎么,想哥哥了?】
就知道逗她。
许意宁不像之前那么害羞,捏着手机,心中那股酸涩感持久无法消散,如同雪地中的雪球,越滚越大。
中午见到池漾,许意宁百般不自在,每当池漾看她时,总觉得他的眼神别有深意,生怕他下一句就会蹦出梁放之类的字眼,好在他什么都没提。
别别扭扭吃完了饭,许意宁拒绝了姜喃提议的看电影,逃命似的逃回了家。
晚上,许意宁躺在**,抬起手,望着手腕发呆。
枕边的手机震动,她翻了个身。
【梁放:干什么呢。】
许意宁想了想,【在跟你聊天。】
梁放发来一条语音,“问我在干什么。”
许意宁懵了一下,按照他的话发过去。
【在想你。】
“........”
怎么感觉,土土的。
两人闲聊了几句,许意宁打了个哈欠,想跟他说要睡觉了,在她打字的同时,他又发来新的消息。
【还打电话吗?】
打字的手一顿,许意宁迅速删了刚才打下的那句话,迫不及待坐起来找耳机,甚至还对起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整理完才反应过来,他们只是打电话,不是视频。
许意宁被自己蠢到了,抓了抓头发,重新躺了回去。
接起电话,许意宁没说话,听到他清了下嗓子,背景有些乱,“你在外面吗?”
“嗯?”梁放出了包厢,走到走廊尽头,“和周云璟他们在一起,还吵吗?”
许意宁摇摇头,意识到他看不见,“不吵。”
“好,困了?”
“嗯...”许意宁拖着长音,半张脸埋在被子里,声音闷闷的:“还不困。”
梁放笑了笑,“今天跟你哥一起吃饭了?”
“对呀,你怎么知道?”
“听周云璟说的。”梁放倚着墙,“你今天一天没理我,怎么不告诉我?”
他语气不是埋怨,反而有些委屈,许意宁愣了愣。
今天中午吃饭时,其实是有跟梁放说的念头,只是又想到,这不过是一件小事,很怕会打扰他,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你想让我跟你说吗?”
“想听你说。”
“我怕会打扰你呀。”
梁放低头笑了笑,“不会,你和我分享你的生活,我会很开心。”
这样可以弥补他不能陪在她身边的遗憾。
“而且,在我面前,你不需要顾虑太多,想做什么都可以。”
许意宁脸又埋的更深了些,“那你呢?”
“我?”
“我跟你分享,你不跟我分享吗?就,礼尚往来,是你之前自己说的。”
梁放没想到她还会记得这些,酒精上头,熏红了他的眼睛。
“好。”
梁放拿下手机看了眼时间,“待会儿我就回去,睡吧。”
在许意宁挂断之前,梁放又出声:“宁宁。”
“怎么了?”
“不跟哥哥说一句晚安?”
许意宁微怔,“那…晚安?”
梁放唇角勾了下,“晚安啊,你知道晚安是什么意思吗?”
WAN.AN.
那边沉默了几秒,迅速挂断了电话。
梁放没忍住,低头笑出了声。
“你说梁放跟谁打电话呢?”
包厢门口,池漾扶着门框,朝那边抬了抬下巴,问姜喃。
池漾晚上喝了不少酒,刚才还出去吐了,姜喃被他搞得一身酒气,这会儿正烦着,满脸不耐地看过去,“笑的这么流氓,还能跟谁。”
“当然都是跟你妹妹了。”
“........”
池漾幽怨地看了她一眼,姜喃忍不住笑了,“现在还叫梁放呢,过段时间就得改口叫妹夫了。”
“你故意气我呢?总有一种辛辛苦苦守了这么多年的家突然被一炮轰了的感觉。”
池漾越想越难受,“他要是对我妹不好怎么办?我妹本来就没安全感,你说他这样能给她安全感?”
“你都能当个人,他不行?”
“.......”
池漾伸手圈住她的脖子,“我对你不好?”
姜喃不说话,看着那边的梁放,他挂了电话倚在窗边,侧头看着窗外,指尖燃着一抹猩红。
晚上梁放来了之后,一直坐在角落里,有人搭话就应一声。
其实以前梁放也习惯这样,只是那时候的梁放过于张扬惹眼,无论坐在哪里,总会成为焦点,从不像现在这样。
姜喃指了指那边的人,“我怎么觉得他现在收心很多了?”
“是吗?”
池漾头脑不清醒,清了清嗓子,“妹夫。”
听到动静,梁放回头,随后才听清他喊了什么。
他抬手将烟碾在鹅卵石里,走过去,“哥,怎么了。”
姜喃:“?”
“太没底线了哥。”
梁放吊儿郎当挑了下眉:“怎么了?”
“嫂子?”
“??”
姜喃冷不丁被口水呛到了,弯着腰咳嗽,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没事吧嫂子?”
“需要我去帮你买杯水吗嫂子?”
他左一句嫂子右一句嫂子,说得无比自然,姜喃受不了了,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抬起头:“我靠,梁放,我要开始鄙视你了。”
“你跟那小鬼在一起了?”
池漾清醒了不少,表情有些复杂。
“没。”
池漾捶他一拳,结果被他轻易躲开,反而给自己气的不轻:“没在一起你瞎喊什么?怎么这么不要脸?”
梁放轻笑:“这不是在追么。”
池漾骂他的话还没说出口,却听他正儿八经喊了声“哥”。
话堵在嗓子眼,池漾微愣。
“和我说说她的事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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