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茫茫夜色籠罩,獨裴晏寢殿燈火通明。
宮人烏泱泱站了一地,殿門口的象牙雕雲鶴紋海棠式燈籠高高掛著,小太監提著明瓦燈,為皇帝照亮小路。
“下午不是還好好的嗎?”
皇帝大怒,一甩袍衫高坐於楠木交椅上,燭光輕落在他威嚴眉眼處。
李貴伏跪在地上,連磕好幾個響頭:“陛下恕罪陛下恕罪!殿下回來的時候身上隻有皮肉傷,奴才不放心,想喚太醫前來,殿下不讓。不想傍晚時忽然起了高燒……”
李貴泣不成聲。
裴晏剛救了自己一命,聽聞對方出事,裴煜匆忙趕了過來,朝皇帝拱手請安。
皇帝擺手:“不必多禮。”他麵容嚴肅,“之前你和宴兒在密林,你可有發現其他異常?”
密林雜草叢生,許是碰了什麽奇花異草也不一定。
裴煜垂首侍立,雙眉緊皺,思忖半晌,終搖頭。
黑熊高大凶猛,他和裴晏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方將那畜生製服。彼時兩人傷痕累累,精疲力竭,哪還顧得上其他。
裴煜細細回想,倏地仰起頭:“那黑熊凶殘,五哥曾被它摔落在地,那時五哥曾陷入一小段昏迷,會不會是那時……”
太醫靜立在一旁,撫著長須道:“或許是那時受的內傷,也不一定。倘若真摔傷了腦子,那後果可就……”
皇帝麵色鐵青:“說!”
太醫垂手:“若真是腦傷,很有可能記憶受損,還有可能……損了智力。”
損了智力,便和癡傻小兒無異。
前朝一位王爺便是如此,自樹上摔下後,終身癡傻。
李貴震驚,跌坐在地。
裴晏剛得寵,殿中人跟著水漲船高,不想會碰上此事。
嗚咽之聲絡繹不絕。
沈鸞剛步入殿中,便聽見一聲聲哀嚎,她下意識攥緊裴衡的手腕。
“卿卿。”裴衡輕聲安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