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簌簌, 自空中飄落。
裴晏一張臉近在咫尺,烏黑的眸子好似還有殘留的殺戮陰狠。
他直直盯著沈鸞,手臂還在往外滲血, 血淋淋的胳膊染紅衣衫。
沈鸞擰眉不解。
不是為著裴衡,那還能因為什麽?
那抹注視自己的視線搖搖欲墜, 裴晏再也強撐不住, 直挺挺往後跌去。
沈鸞驚呼一聲:“……裴晏?裴晏?”
無人回應。
雪大如席,漫天的白色充盈視線, 裴晏手腳僵冷。
沈鸞輕戳戳他手背, 忽覺他身上冷得厲害,活像是雪人。
舉目望去,荒無人煙。
天色漸暗, 腳上的金縷鞋染了血汙,分不清是誰的血跡。
安頓裴晏畢,沈鸞隻身走進樹林。
黑的天, 白的樹。
偶有幾隻小雀,撲騰自空中飛過, 驚起簌簌一地落雪。
沈鸞蹣跚前行, 風雪胡亂打在她臉上,冰涼徹骨。
回首, 身後的裴晏已漸漸成了一個小黑點。
沈鸞仰頭望,零亂枝椏擋住了半邊天,她隨手取下發髻上的珠釵金步搖,沿著曲徑在枯樹上做標誌, 深怕自己忘了回頭路。
曲徑通幽, 陰森可怖。
沈鸞攥緊雙拳,悄悄為自己壯膽。
四下靜悄悄, 唯有金縷鞋踏上白雪的窸窣聲響。
耳邊似有若無彌漫花香,沈鸞忽而一驚,抬頭望,懸崖絕壁下,竟是一株三尺多高的紅梅。
寒梅傲雪,迎風而立。
再往裏,卻是一個數丈深的山洞,山洞不大,僅容一人穿行,加之又有紅梅遮掩,若非細看,定不會被人發現。
柳暗花明,沈鸞雙眼泛光,款步提裙,小心翼翼越過地上厚厚積雪,朝山洞走去。
山路崎嶇,皚皚積雪壓著,寸步難行。
風霜嗆了沈鸞滿臉,攀岩撫樹,好不容易行至梅樹旁,沈鸞氣喘籲籲,扶著紅梅喘氣。
抬頭望去,一支紅梅俏生生,映照滿天雪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