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可以引蛇出洞。◎
從毒發到去世, 不過九個時辰,還未而立的青年便撒手西去。
公孫纓沒有任何理由和身份留在內室,隻身走了出來。然後丁氏一族的尊長和心腹幕僚便陸續進去。
很正常的事宜, 該給他更衣入殮。
但是卻很奇怪, 隨同進入的還有數位醫官,甚至他們的藥童皆提著一桶桶堅冰。經過公孫纓時繚繞的寒氣讓她本就冰涼的軀體愈發凍徹心扉。
公孫纓避在一旁的甬道上,意識到什麽。
抬眸看窗欞,那人已經不在臨窗的位置,當是被挪去了榻上。
公孫纓稍稍站了片刻, 許是因為脖頸上那枚戴了許多年的玉佩被摘下了,她覺得空****的。
即便是出來的時候,她早已理好衣襟,然這會漸盛的秋風迎麵吹來,她尤覺胸腔骨縫裂開,風聲呼嘯, 凜冽地灌進他的一生。
她緩了緩神,吐出一口氣, 原想回房歇一歇。
戰事未平,幽州城的子民還需要她。
然而才抬眸, 方才走在最前頭的並州長吏從內室轉出,與她拱手道, “公孫姑娘, 還望您去前殿侯一侯, 吾等有事與您說。”
那長吏是丁氏的七師弟方繼,公孫纓認得。
他們師兄弟感情甚篤, 方繼顯然已經哭過一場, 雙眼紅得厲害。
她也沒多問, 點了點頭,與他拱手致禮。
公孫纓轉來前殿中,賀蘭澤如今坐鎮其間。
丁朔生前所托,無外乎並州事宜,如今此間戰事未決,自然還是由賀蘭澤做主。
他見人進來,遂遞了盞參湯給她提神,道了聲“節哀”。
公孫纓搭在握盞上的指尖一頓,抬眼看望賀蘭澤。
說不出是何神情,欲笑欲哭,最後低垂了眉眼,接過。
她輕輕拂蓋,參湯苦澀的味道飄散出來,讓她忍不住蹙眉。
須臾,將湯水一飲而盡,放下碗盞時兩眼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