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你。◎
阿梧在書房中練字。
所謂練字養心, 要求氣定、神凝。
然而這會,他明顯心神不寧。
起初,是因為那個婦人的入內。
兩個月了, 每日她都隻是在外麵候著, 不曾進來過。
安嬤嬤說,祖母原是省了她晨昏定省。
她這樣每日站著,且不說讓祖母落人話柄,頭一處便是讓主上心疼,還讓小郎君覺得祖母狠心。其實呢, 祖母緣何晾她,實乃一時還接納不了她罷了。
她便是連這麽點轉圜的空隙都不肯給老夫人。
“原在更早的時候,老夫人便免了請安,那會她是當真一回沒來過。眼下便來了,是個什麽意思?”
方才目送兩人離去,陪著祖母幾十年的嬤嬤再一次忍不住直言。
為什麽?
為了做樣子給他看。
為了證明她的愛子情意。
阿梧看了眼手中的兔毫, 案上的宣紙,皆是她方才送來的文房至寶。
隻是這會不慎寫錯一筆, 遂揉了紙張扔在炭盆中。
“可是嬤嬤,你不是說她一回來, 定會拚命把我搶回身邊,如何今日卻把前頭備下的東西都送來了?”阿梧移過目光, 看向那些將衣物搬向自己寢殿的侍者。
兩月裏寥寥數回見麵。
阿梧腦海中現出婦人樣子。
不是護在他身前擋下他阿翁的嗬斥, 便是安靜坐在一處研讀幫他推拿的醫術, 再有便是她每日立在這庭院之中請安的模樣。
清晨日光渡了她一身,她站在依依垂柳旁, 平和如斯。
連他自己都忍不住偶爾臨窗望過去, 她卻隻是盈盈無聲站著, 偶與他目光接上,便揚起淺笑,然笑意未開卻將目光收了,仿若告訴他要專注,不可分心。
淺淡的印記在他腦海中浮現,與“拚命”“搶奪”這樣的字眼,並不搭邊。
“這樣簡單的道理,小郎君如何不懂呢?”安嬤嬤壓聲道,“以退為進啊。當年主上……”